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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了片刻後,伍忌便起身告辭了。
臨走時,他很納悶地瞧了一眼從始至終坐在帳篷一角喝茶的羋薑。
盡管羋薑的臉龐屬於是很英氣的那種,較為中性化,但再怎麼中性化,也不會讓伍忌錯把膚色皓白的羋薑當成男人,羋薑當成男人,畢竟魏國的男人大多都是偏黃的膚色,哪怕是趙弘潤這種很少曬太陽的家夥,膚色也不可能達到像羋薑那種程度。
可能是想到了什麼,伍忌不敢再盯著羋薑瞧,訕訕對後者一笑,低著腦袋匆匆離開了。
顯然,繼宗衛沈彧等人之後,伍忌亦誤會了趙弘潤與羋薑的關係。
“……”羋薑淡淡地看著伍忌逃走似地離開了帥帳,待從腳步聲判斷此人已走出很遠後,這才低聲詢問道:“此人……是楚人?”
“沒錯。”趙弘潤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此人原本是平輿君熊琥麾下的千人將,不過眼下卻是商水軍的將領,雖然年紀輕輕,但讓我隱隱有種的感覺,稍加磨練後,或許可以獨當一麵吧……”
然而,羋薑對於趙弘潤後半段話絲毫沒有興趣,打斷他了話,喃喃說道:“你殺了那麼多楚人,沒想到他還對你報以感激……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麼?”趙弘潤聞言嘲諷道:“事實上這並不奇怪,你們楚國的那些貴族,我指的是絕大多數,他們自以為他們隻是傾軋著民眾的財富,可事實上,他們卻是在撬動楚國的根基。……我可以斷言,日後,將會有更多的楚民從那些貪婪的貴族封邑逃到我大魏來。……若民心皆向我大魏,你楚國也就離亡國不遠了!”
說到這裏,本想刺激刺激羋薑的趙弘潤奇怪地發現,羋薑的麵色一如既往地平靜,絲毫不受那之詞的影響。
見此,他不解問道:“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楚國會亡國?”
“……”羋薑聞言瞥了一眼趙弘潤,淡淡說道:“在亡父被楚東的貴族逼死之日,在我心中,楚國就早已形似亡國了。”說罷,她頓了頓,一副哀莫大於心死口吻地補充道:“振興楚國,那是亡父的夙願,或許也是熊拓公子的心願,但並非是我的。若你想用這種話激怒我,那你要失望了,因為我對楚國是否會亡國一事,絲毫不感興趣。”
趙弘潤撓撓頭,這才想起羋薑曾經就說過類似的話。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將話題給兜回來時,忽聽羋薑低聲問道:“你……據說庇護了四十餘萬楚民,還給了他們三座城池安頓,是真的麼?”
“你不是知道麼?”趙弘潤疑惑地反問道。
“肯定一下而已。”丟出一句解釋,羋薑抬起頭來,好奇地問道:“作為一名魏人,為何你會這般善待那些楚人?”說著,她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我隻是隨口問問,倘若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說。”
趙弘潤本來是不想回答,但他隱隱感覺羋薑後半句話的語氣近乎懇求,心中一軟,遂開口說道:“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其實在我眼裏,魏人也好,楚人也好,無非就是稱呼不同,文化不同而已,也沒多大區別,不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眼睛,不是麼?”
“……”羋薑意外地望著趙弘潤,旋即微微抿嘴笑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怪不得你會善待那些楚人……”
盡管隻是稍縱即逝的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卻把清楚捕捉到這一幕的趙弘潤嚇地不輕。
可能在他心中,羋薑的常態就是麵無表情的那類女人吧。
“糾正一下。”豎起一根手指,趙弘潤正色說道:“那四十萬民眾,如今已歸順我大魏,已不再是楚,而是商水人、鄢陵人、長平人,或者說,魏人。”
在說這話時,趙弘潤仔細盯著羋薑的臉龐,希望後者能再笑一次,讓他能夠證實方才的那一幕並非是幻覺。
可惜的是,他的這個願望終究沒能達成。
趙弘潤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可能是從趙弘潤的目光中察覺到了什麼,羋薑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渝地說道:“總感覺你的眼神有濃濃的惡意。”
“錯覺,是錯覺。”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似的,趙弘潤連忙轉身,脫掉靴子準備鑽到被窩裏睡覺。
似這種行軍帳篷,自然不可能會有床榻這種東西,頂多就是在地上鋪上一層幹草,再鋪上一條毯子充當的睡鋪而已。
但不知怎麼,當初在攻伐楚國時明明已經習慣的這種睡鋪,今日趙弘潤卻總感覺哪裏有點不對,怎麼也睡不著。
心中嘀咕著,趙弘潤轉身過來,目光正好撞見仍跪坐在帳篷內一角的羋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