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個叫韓異的家夥,他不就是魏人扶持的傀儡君主麼?無能之輩,簡直辱沒了「君王」二字!”秦王囘一臉憤懣地冷笑道:“寡人相信,隻要糊弄住韓國的平民,寡人那女婿招招手,那個韓異就會立刻對魏國搖尾乞憐,無能之輩!”
見秦王囘吹胡子瞪眼,大庶長趙冉勸慰道:“大王息怒,縱觀此世上,有幾位君主能似大王與「趙潤殿下」呢……”
“別在寡人麵前提他!”聽到女婿的名字,秦王囘憤憤地說道:“少君就是被那豎子迷地稀裏糊塗,以至於做出背叛國家、忤逆生父之事!……實在可惡!”
盡管被秦王囘喝斥了一句,但趙冉並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在眼前這位君主的心底,其實是非常喜歡他那個女婿的。
據趙冉所知,秦王囘不止一次在私底下發出類似「若趙潤是吾子該有多好」的感慨,對於秦王囘來說,他女婿趙冉,絕對不隻是「最疼愛的女兒的丈夫」那麼簡單。
隻可惜,趙潤乃是魏國的君主,且魏國如今是他秦國的心腹大患,這就注定秦王囘不會將對女婿的讚譽掛在嘴邊。
當然,對於少君嬴瓔當年背叛秦國的舉動,秦王囘對趙潤這個女婿倒是確實心存幾分怨憤——他覺得,若沒有這個女婿在背後教唆,他最疼愛的女兒,是絕對不會忤逆、背叛他這個生父的。
每每想到此事,秦王囘就要大肆痛罵女婿一番,反正就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女婿頭上。
若是單單聽秦王囘的片麵之詞,或許有人可能覺得魏王趙潤隻是一個教唆自己女人去算計老丈人的家夥。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
“不提那豎子了。”
在罵了一陣後,秦王囘大概是泄了憤,平靜心神對公孫起正色說道:“武信侯,寡人素來信任你的智略,且你迄今為止也為我大秦立下許多汗馬功勞,寡人此次禦駕親征,非是不信任你的才能,而是在於……在於我大秦實在是拖不起了。”
公孫起默然地點了點頭,想來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這場仗打到如今,多拖一日,魏國就強大一分,而我大秦,卻衰弱一分,此消彼長,用不了多久,我大秦或將再度陷入有兵無糧的窘迫。介時,魏人便可不費吹灰之力,長驅直入攻入我大秦。……是故,寡人決定禦駕親征,趁我大秦仍有一戰之力時,與魏人決一死戰!”說到最後,秦王囘的語氣就愈發堅決。
“臣明白了。”
公孫起抱了抱拳。
其實他很清楚,魏將樂弈、司馬安、魏忌等人,已經在河西布下了鐵桶般的防禦,倘若他秦軍強行進攻,能否打敗魏軍另說,至少他秦軍絕對會撞得頭破血流。
但正如秦王囘所言,當斷則斷,眼下他秦國尚有一戰之力,倘若因為懼怕巨大犧牲而放緩攻勢,那麼,此舉正中魏國的下懷。
待等若幹年後,魏國徹底消化了楚國、韓國,介時傾盡整個中原的力量進攻秦國,他秦國拿什麼抵擋?
想了想,他試探問道:“大王,要不要等到四月春種之後再進兵?”
“不!”秦王囘沉聲說道:“立刻進兵!”
聽聞此言,大庶長趙冉與公孫起,二人的眉頭不約而同地挑了一下。
“大王。”抬手示意公孫起暫時不必發言,大庶長趙冉低聲對秦王囘說道:“若是耽誤了春種,國內的糧食,哪怕算上蜀地那部分,怕是最多也隻能支持到今年秋季,到時候……”
“隻要我大秦的軍隊能擊敗魏軍,這些就不是問題!”
秦王囘看了一眼趙冉,沉聲說道:“缺少糧食,就去攻占魏國的城池,河西、河套、三川、河東、上黨,魏國擁有著許許多多的墾田……”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說道:“趙冉,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我大秦是現如今是背水一戰,寡人希望舉國上下的子民、兵將皆認清這件事,若不能擊敗魏國,我大秦終將難逃覆亡。……我大秦眼下需要做的,是進兵、進兵、再進兵!而不是預留退路……”
聽聞此言,大庶長趙冉與武信侯公孫起皆麵色凝重。
“臣……明白了。”
三月初八,即秦王囘抵達武信侯公孫起軍營的第三日,秦軍便對「頻陽」、「重泉」兩地發動進攻。
此時魏將樂弈就駐軍在重泉縣,得知秦軍大舉進攻,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不過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反正對於他魏國來說,隻要防守就足夠了,哪怕這場仗拖上幾年也不要緊,反正以他魏國現如今的底蘊,完全有能力將秦國拖死。
三月中旬,秦軍猛攻重泉、頻陽兩地,駐守魏軍死命抵抗,兩軍互有巨大傷亡。
待等到三月下旬,眼瞅著秦軍非但不撤兵,反而攻勢越來越猛,樂弈漸漸覺得情況不對勁。
因為按理來說,秦軍應該會等四月忙完春種之後再對他魏國進兵,就算武信侯公孫起試圖在三月份嚐試進攻他魏軍,在三月下旬也應該暫時收兵去忙活春季耕種的事。
再結合最近幾場仗秦軍隊重泉、頻陽兩地的瘋狂進攻,樂弈心中閃過一個猜測:秦國,怕是撐不住了,試圖絕地反撲。
意識到這一點後,魏將樂弈立刻派人通知河西戰場上的所有魏軍將領,提醒諸軍防備秦軍的絕地反撲。
今年,或將爆發魏秦兩國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