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用不著說這些客套話了,我知道顧相你心中的謝意和歉意,你犯不著踩低自己來抬高我,你是小人,我就是君子嗎?”衛長琴失笑,“都是小人罷了,誰敢說自己是君子,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小人跟小人之間的情誼……可能比君子跟君子之間還要深厚呢。”
“這話我愛聽,衛相總算跟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最初見到你,就覺得你偽善,熟了以後,你就不再裝好人了,有什麼話都是直言不諱,這樣很好。”
“如果不能卸下偽裝,就注定無法交心了。”衛長琴頓了頓,道,“我不想和你一直疏離下去,就不想在你麵前裝模作樣了,但是在外人眼裏,我依舊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偽君子。”
“衛相,我覺得我們……”顧玨清說到這裏,猶豫了片刻,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說出來。
“我們怎樣?”衛長琴望著她的臉龐,眸底隱隱泛著期待之色。
他的誠意,是不是有點打動她的內心了?
哪怕她對他隻有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的好感,他也會覺得愉快。
他可以讓那一點點的喜歡,日積月累,積少成多。
他總是期盼著,能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一絲情意。
“我們拜個把子可好?”顧玨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天地為鑒,你我義結金蘭,從此稱兄道弟,你年長我三歲,你是大哥。”
衛長琴目光中的期盼之色刹那間消散。
義結金蘭……
稱兄道弟……
真是不能指望她有點女兒家的樣子。
他都在幻想些什麼呢?
幻想著她有朝一日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挽著他的胳膊,或者讓他背著,抱著,看日出日落,歲月靜好。
他覺得自己的幻想症可能有些嚴重。
她如今有點不男不女,言行舉止秉持著豪邁和爺們氣息,恐怕真的很難改。
外表改不過來還隻是次要的,她究竟會不會喜歡男人?會不會想要有個肩膀依靠?
他對她如此真心實意,換成尋常女子,總會有動容,可她想的卻是,可以跟他做兄弟。
做個勞神子的兄弟!
“衛相?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以後我就私下叫你賢兄了,你也可以稱呼我一聲賢弟。”顧玨清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你也知道我舉目無親,你拿我當好朋友看待,我便也想把你當做親人看待,如果你覺得我這個要求有點唐突的話……”
“不唐突。”衛長琴深呼吸一口氣,“顧相……”
“你可以改口叫賢弟了。”
“賢……我覺得叫顧相叫順口了,一時也沒那麼容易改過來,其實稱呼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心意,我心中把你當成好朋友,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衛長琴略一停頓,又道,“在外人麵前,咱們還是要秉持著朝廷之間的禮儀,稱呼得客套一些,可不要讓外人看出咱們交情深厚,回頭給咱們扣上結黨營私的帽子。”
“也是,外人麵前還是要故作高深。多的是人覺得左右丞相不和睦,哪怕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在許多人眼裏,也隻以為你在做假好人,覺得你從我這有利可圖,官場上的人大多都不相信真心,咱們之間交好,沒必要讓外人知道,以後誰在你那說我壞話,誰在我這說你壞話,咱們都可以私底下交流。”
“嗯。”
“衛相,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沒有,定是顧相你看錯了。”
“可我真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啊,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我的心事,改日再說給你聽,如今我還不想說。”
“那好吧,你不說,我便不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