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陽長公主是個明白人。
她明白,什麼事情都比不上討好皇帝來得重要。
皇家親情涼薄,不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兄弟姐妹不一定有感情,龍祁世不會因為她是妹妹就高看她一等,除非她這個妹妹的存在有價值,比如能讓他高興。
如果不能引起他的重視,就隻能成為聯姻的工具,不管嫁多遠,他一點都不會心疼的。
所以,慧陽長公主想成為公主裏最得寵的那一個,得到皇帝的重視,擺脫聯姻的命運,甚至可以嫁自己想嫁的人,把日子過得舒舒坦坦。
小灰事件敗了皇帝對她的好感,對她來說算是一個打擊。
她要找一個替罪羊來承擔責任,把自己從整件事情裏摘出去,讓皇帝明白,他生病不是她的責任,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愚笨粗心。
一旦有人頂了罪,皇帝會對她進行補償,對她那些不好的評價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顧大人,在皇宮裏麵,奴才的命是最不值錢的,隔三差五就會死幾個奴才,你混跡官場這麼久,黑暗的事情也見了不少吧?富貴貧賤皆有命,投胎投得不好怨不了別人,我隻不過是想犧牲一個奴才,來解決我目前所麵臨的難題。顧大人你如果願意幫我這個忙,我會記著你的人情的。你能保證自己在朝廷裏永遠都事事如意嗎?你不能,你也有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多讓人欠你幾個人情,對你沒壞處。”
顧玨清想了想,說道:“公主的話很有道理,那本相就幫你這個忙吧。”
才怪。
“當真?”慧陽長公主麵上浮現欣喜之色。
顧玨清點頭,“回頭審問那幾個奴才的時候,本相會把其中一個嚴刑逼供,編一段和你之間的恩怨,讓他承認,是他故意在小灰身上做手腳,目地就是讓陛下降罪於公主你。”
“好,多謝顧大人願意幫這個忙。”慧陽長公主笑道,“事成之後,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既然說定了,那本相就先告辭了。”
“顧大人慢走。”
顧玨清轉身之際,背對著慧陽長公主翻了個白眼。
要是不答應下來,這位公主隻怕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先答應下來,開溜以後就當沒答應過。
……
“顧大人,我們除了給小灰喂食,伺候它洗澡之外,就沒幹過其他事情了,請大人明鑒。”
“顧大人英明神武,一定能夠看出奴才們膽小如鼠,平時陛下咳嗽一聲,我們都要提心吊膽的,誰敢在小灰的身上做手腳?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顧大人,您打算怎麼審問我們?”
火光暗淡的牢獄之內,三人坐在地上,仰頭看著眼前長身玉立的人。
顧玨清居高臨下地望著兩個太監一個宮女,悠悠開口:“本相先派人去搜查你們的住處,看看你們住的地方裏是否有來曆不明的藥品,如果小灰身上的病真的是人為,那肯定是被下藥了,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對!顧大人說的太對了,您要搜,隨意搜,奴才那屋子裏寒酸得很,肯定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奴才的屋子裏肯定也沒有異樣。”
“如果大人搜過之後,沒有發現線索,是不是就代表我們是清白的了?”
“其實——本相能夠從你們的麵部表情看出,你們都是清白的。”顧玨清坐在靠背椅上,翹起了腿,“你們的表情,惶恐中帶著憂愁,聽本相說要搜查房屋的時候,一個個情緒都那麼坦然無畏,毫不心虛,看來,你們應該真的是與此事無關,隻不過你們倒黴啊,慧陽長公主覺得小灰生病和你們有關,偏要本相嚴格審問你們。”
“顧大人明察秋毫,看出我們是清白的了,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其中一名宮女說道,“我們幾個的小命可都攥在顧大人手裏了,顧大人如果能夠還我們清白,讓我們繼續回陛下身邊伺候,我們感激不盡!”
另外兩名太監還有些忿忿不平。
“長公主殿下居然要審我們……這件事情明明就跟我們沒關係的,陛下罰了公主,依奴才看就沒罰錯,奴才鬥膽說一句,公主是自己犯錯不願意承認,非要推給奴才們,誰讓我們命賤?”
“就是,陛下罰公主明明也不重,她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她畢竟是公主,陛下不會嚴懲,可如果這件事情落在我們身上,我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不可以對公主無禮。”顧玨清道,“就算你們心裏不甘心,也得憋著,誰讓公主是陛下的妹妹呢?”
“顧大人,我們不是要對公主無禮,隻覺得委屈罷了,我們的生死可都掌握在您手上了,拜托您還我們清白,您……不會要用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