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怎麼等也不見人回來,他心裏突然就有些忐忑,好似這次同先前幾次不一樣。但再想想伺候在皇上身邊的老爹,他又打消了恐懼,隻要雲家還是公治家的家臣一日,不管幾品高官,不管哪家權貴,都得給雲家三分顏麵。
隻要他們一家不親手殺人,這榮華富貴都保得住。大不了寫信給老爹求情,天塌了,也不過皇上一句話就能解決。
可惜,他卻是不知道這次是真踢到鐵板了。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有人闖門了,很多人,還有馬車!”
“什麼?”雲老爺手裏的肉丸子掉在了地上,滴溜溜打著轉兒,“誰敢闖門?”
“奴才也不知道,好多人,都帶著長刀。”
那管事嚇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氣得雲老爺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那還等什麼,去喊護院武師!”
“哎,是,是!”
那管事捂了臉剛要走,不想又被雲老爺喊住了,“回來,不用去了。”
管事不明所以,但雲老爺卻是黑著臉想起,他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沒回來!
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群人卻是進了院門,當先一個壯漢抬手就把一個綁成粽子的人扔進了大廳。
雲老爺連同一旁伺候的丫鬟仆役都是嚇了一跳,定睛看去,這矮子正是投靠來沒半年的武師頭領。
雲老爺眼裏驚色一閃而過,他可太清楚昨晚派人做什麼去了,如今這般被扔回來,不必說,定然是失手了。
“你們什麼人,膽敢闖進雲家來?”
公治明掃了他一眼,雙眸裏厭惡之色更濃。雲伯雖然年邁,但衣衫鞋襪都打理的很幹淨,頭發胡子花白,但也梳理的整齊,趁著一張笑麵,人人見了都會心聲暖意。
可是眼前這個雲伯的親子,卻隻能用一個詞形容,“豬”!
肥頭大耳,擠得眼睛都要看不到了,身形肥碩至極,若不是身下的椅子結實寬大,怕是都撐不住他坐下。他身前桌子上,即便是早飯,也不見粥湯之類,反倒堆滿了肘子、排骨甚至是大塊的羊腿,顯見食量很是驚人。
再看他的衣衫,炎炎夏日居然穿了緙絲的袍子,十根手指頭上戴了五隻戒指,紅寶石,藍寶石,貓眼,赤金,簡直應有盡有。手臂揮動間,露出要帶上的各色玉佩三四隻,叮當亂響。
整個人就是個活動的首飾展示靶子,無不向人宣告著一句話,“我有錢,我賊有錢!”
丁薇也是看得歎氣,人家都說歹竹出好筍,到了雲家這裏,怎麼就變成好爹無好兒了?
雲老爺這會兒也瞪圓了一雙小眼睛在打量公治明和丁薇,雖然兩人眉眼間的氣勢同常人有所不同,但穿戴都普通,實在看不出什麼富貴模樣,於是就又壯了膽子,喊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些人抓起來送府衙去!也不看看雲家是什麼地方,居然跑來闖門?哼!當我雲家好欺負啊!”
一眾丫鬟仆役們可是不瞎,雖然他們也極怕自家老爺,但尉遲悔等人手上雪亮的長刀更讓人恐懼啊。
於是,人人都是遠遠圍著,沒人敢上前。
雲老爺還想罵人,公治明已是不耐煩了,簡單揮揮手。尉遲悔就開始帶著護衛們清場,丫鬟仆役們那有什麼戰鬥力,本身也不敢當真抵抗,於是被扯了腰帶或者領子,接連噗通噗通都遠遠扔去了院角。兩個護衛拎了刀守在一旁,眾人就連哭都不敢了。
雲老爺這會兒也有點兒害怕了,肥碩的身子往椅子裏躲了躲,這麼動作間就露出了他有些扭曲的左腳,倒讓公治明神色緩了緩。
還記得他四歲的時候,雲家去信給雲伯,請他回家鄉,因為獨子從馬上摔下來,一條腿殘廢了。雲伯放不下他,邊哭邊喝了一晚的酒,第二日照舊伺候他讀書吃住,好似沒有接到信一般。
雖然他年紀小,但這件事卻一直記得。
“雲壽,這人可是你派去客棧的?”
雲老爺許是沒想到公治明連他的名字都打探出來了,小眼睛兒轉了兩圈,梗著脖子應道,“這些人雖然是我們雲家的護院武師,但他們做了什麼事,可是同雲家無關!”
尉遲悔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昨晚被踩得青腫的右臉,惱怒的直接扯下矮子頭領嘴裏的破布。
那矮子頭領昨晚想了又想,怎麼都覺這次栽得太狠,若是想要活命,隻能把所有罪責推到雲家頭上,他再換公治明這條新大腿抱一抱,說不定還能留條活命。
方才聽得雲老爺這般說,於是嘴巴一得了自由就立時喊了起來,“雲壽,明明是你給我二百兩銀子,讓我們兄弟去客棧殺了這些貴人,然後扔進藍玉湖!我們兄弟雖然做過很多惡事,但怎麼也不會平白無故,無冤無仇,就去尋人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