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沒有死,可是她瘋了。
她忘記了過往的一切,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江禦庭,就連睿睿……她也忘了。
蘇傾傾和程頤在逃跑途中被抓,判處死刑。
行刑的那天剛好是南瑜忘記一切的日子,江禦庭覺得不夠,他欠了南瑜的也應該用命來還,可他丟不下睿睿也丟不下她,他能做的就是餘生都在她麵前贖罪。
蘇傾傾剛離開的時候,睿睿變得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久,別人都告訴他,蘇傾傾不是他的媽媽,可是小男孩心底,蘇傾傾就是媽媽。
她可以好,也可以壞,她都陪了他六年。
那是他生命裏全部的歲月。
江禦庭也不勉強他,哪怕整個家分崩離析,他也都不在乎了,他隻想帶著南瑜去完成當年小木屋許下的心願,帶著他去英國、去巴黎,去拉斯維加斯豪賭。
南瑜還是不認識江禦庭,但她很奇怪,為什麼從她醒來他就一直跟著她,自稱是她的丈夫。
可是她沒有錢、沒有房子,什麼都沒有。
她隻能跟著他。
穿過巴黎去往拉斯維加斯的那天晚上,睿睿終於忍不住了,出現在了南瑜的麵前,所有人都說這才是他的媽媽,親生媽媽。
南瑜朝著睿睿露出微笑:“好可愛的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睿睿乖乖走到她麵前,任由她摸著他的腦袋。
他平常不喜歡別人摸他的。
可是她摸著他,他沒有拒絕。
“我叫睿睿,睿智的睿,爸爸說長大以後要當一個睿智的人。”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迷路了麼?”南瑜笑得跟個孩子一樣甜,烏黑的秀發垂下幾縷,瑩潤的燈光朦朧她的五官,顯得格外恬靜柔和。
睿睿微垂著腦袋,搖了搖頭,聲音很沉悶:“我不是一個人。”
“可你爸爸媽媽都不在你身邊啊?”
“他們在。”隻是爸爸不要他了,媽媽也不認他了。
“哎,這孩子真可憐。”南瑜又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那一頭短發摸著好舒服,她牽著睿睿走到江禦庭麵前:“江先生,他被爸媽拋棄了,要不你送他去警局吧?”
她雖然瘋了,卻被江禦庭從頭教起,告訴她走丟了就去警局,她理所應當地也想把這個孩子送去警局。
江禦庭聞言深深望著睿睿。
睿睿也繃著小臉望向他。
然後,睿睿哭了。
一向歡快的沒有任何負擔的睿睿,哪怕蘇傾傾死的時候都沒有哭的睿睿,一遍遍放聲痛哭,南瑜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去哄他。
“你先不要哭,姐姐會幫你找到爸爸媽媽的……”
“你再哭姐姐就不給你買糖吃了,糖果很好吃的,是甜的!”
“哎呀,你怎麼這麼喜歡哭?眼淚都擦不幹了……”
“江先生,你也快來哄一哄他啊……”
南瑜感覺很新奇,從來沒有哄過小孩子,可是隨著睿睿流眼淚她也跟著好難過,手足無措,她隻好向江禦庭求救,江禦庭心底也蔓延著一片苦澀。
傻子,她不是姐姐,而是媽媽。
江禦庭彎腰將睿睿抱了起來,他坐在他的臂彎上,還是哭,無論江禦庭說什麼他都收不住,直到最終他哭得累了在江禦庭懷裏睡著了。
南瑜趁機說:“終於不哭了,趕緊送他去警局吧……”
“他是你的兒子。”江禦庭卻突然說。
南瑜的記憶中自己還是個小姑娘,當即就笑了,覺得江禦庭是在開玩笑,她一副任重道遠的表情,拍了拍江禦庭的肩膀:“記得一定要盯著警局接納了這個小朋友再離開喔,加油。”
江禦庭:“……”
如果餘生她都這樣沒心沒肺,不會難過不會哭,也許才是最好的解脫。
眼角有些濕潤,他卻是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