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要怎麼辦?彭雨妍抬頭看著曲臨江溫潤如玉的臉龐,盡管依舊是慣常的平靜溫和,但他那雙墨玉般深邃的眼中,卻盛滿了明顯的冷淡疏離。
難道真的是因為季長清嗎?彭雨妍忍不住將目光轉向季長清,這個女子,身姿柔美輕盈,麵容清麗,膚色白皙若梨花微雨,鼻梁小巧而纖細挺拔,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絕對是個小家碧玉玲瓏窈窕的女子。她的目光不自覺的深了深,難道,曲臨江喜歡喜歡她這樣的嗎?
“彭小姐想多了,與別人有何關係?”曲臨江將彭雨妍直直盯著季長清看,淡淡回道。說完,竟似不願意多說,纖塵不染的潔白袖袍輕輕一蕩,單手背在身後,幾步走到茶樓欄杆前,安靜的看著樓下滿是熙攘喧鬧的大街。
“你,”彭雨妍氣結,一時卻又想不出該說什麼。
奔堯一見這樣的情況,知道事情已無轉圜餘地,暗地裏微微歎了口氣,便走上前一步,對彭雨妍客氣道:“彭小姐請吧。”
彭雨妍隔著奔堯的身影,隻能看到曲臨江潔白衣袖的一角,她今日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在這之前,父親七月得知她想要約會曲臨江的目的時,其實並不讚同,可是,她還是堅持了下來,甚至苦口婆心的說服父親,才讓他勉強答應下來,不想竟然因為一個小小的季長清兒前功盡棄。
彭雨妍又看了一眼低眉垂目溫順無比的季長清,目光不覺深了深,忽然揚聲說道:“江公子,今日明明是我們說好的,要在這沁香茗好好聊一聊,你真的決定要錯過這次機會嗎?”
這句話一說完,彭雨妍便立刻瞥眼看向季長清的方向,果然見到季長清麵色一變,隱隱有苦澀之意。隨即,便聽到曲臨江淡然的聲音:“今日恐怕不合適,彭小姐早些回府吧。”
“既然如此,”彭雨妍又看了一眼精氣神明顯下了一個台階的季長清,唇邊微微展開一抹得逞笑意:“那我就先行離開了,改日在於江公子促膝長談。”雖然她今天輸了,但也絕對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眼下看來,她雖是輸了,卻也贏了。
促膝長談!這幾個字落入耳中,滲到心裏的時候,季長清覺得自己的心現在已經變得有些變得麻木了,之前聽到彭雨妍說約會的時候,那種突然的鑽心痛楚,因為促膝長談這幾個字,而變得飄蕩無助。如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心中對於疼痛的感覺,確實輕了不少。
隻是,盡管心中的痛意模糊,但胸口卻覺氣悶不已。原本她還以為,曲臨江對她至少還是有一絲絲些微的喜歡的,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覺,一直以來,都是她錯了。一直以來,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對曲臨江的喜歡,他一定都看在眼中也心知肚明。
然而,即便在知道的情況下,他對她也隻是朋友之間的客氣有禮,從沒有如同他同彭雨妍今日這般的,鄭重其事的約會。她沒有機會了吧,季長清恍恍惚惚的想,他對自己的包容,對自己的幫助和溫和,也許隻是出自一種禮貌的尊重,或者是良好的習慣修養吧。
“嗯!”季長清正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裏,冷不防小腿處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感,將她遊離的神思拉了回來。她抬頭看去,正對上彭雨妍似笑非笑的臉,“季小姐,今日雨妍多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
包涵個鬼!季長清心中暗怒,這個彭雨妍,還真是過分的很,竟然絲毫不顧自己是堂堂刺史府千金的身份,明目張膽的在暗中踢了她一腳,偏偏她又不能說什麼。季長清隱在袖中的手緊緊捏住,極力忍耐著想要朝麵前那張笑靨如花的臉上招呼的衝動。
曲臨江聽到季長清的悶哼聲,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來,正看到彭雨妍挑釁的看著季長清。曲臨江挑了挑眉,用疑惑的眼神淡淡瞟了奔堯一眼。
奔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而且,也沒料到彭雨妍走都走了,臨走之前又來了這麼一手,見曲臨江疑惑的目光,隻好低了頭,用眼神示意季長清的腳踝處。
曲臨江順著季帆的目光看去,便見季長清的淺藍色長裙下擺,有一處明顯的灰色汙漬。下意識的,曲臨江的目光眯了眯,卻沒事有說什麼。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此刻針鋒相對的兩個女人。
季長清明明憤怒,卻極度隱忍的模樣落在彭雨妍眼中,莫名的取悅了她,連帶著被曲臨江拒絕的心情似乎都順了些,不在覺得那麼失落了。而且,她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她的父親是冀州刺史,多少高官貴子等著娶她,她就不信,曲臨江不想攀上這個高枝。
想到這裏,彭雨妍笑的越發愉悅。見季長清半天不回話也不生氣。料想她也說不出什麼了,便轉了頭,對曲臨江笑了笑。然後示意婢女跟著自己離開,大搖大擺的朝著樓梯處走去。
季長清的目光一順不順的落在彭雨妍的背影上,那女子身姿挺拔,驕傲到不可一世。相比起來,自己就是一朵任人欺淩的野花,憑什麼?此刻,她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怒氣,連同那股酸澀的苦楚和近日來的壓抑一齊爆發湧上心頭。
“彭小姐!”季長清忽然開口,在背後叫住了正在往前走的彭雨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