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曲臨江為皇帝盡職盡責,可是,年幼的皇帝卻因為自小失去親娘,在先皇身邊教導,養成了疑心自大的毛病。雖然曲臨江是他的親舅舅,他卻並不安心,若不是當年貴妃向先皇為曲臨江求來的可以自主掌控兵權的特權,加上擁有免死金牌的保護,恐怕如今再小人的挑撥下,曲臨江早就被皇帝奪了兵權,更有可能要了性命。
雖然這幾年,隨著皇帝年歲見長,越來越明白曲臨江是忠心於他的,但因為疑心的緣故,始終不能真正從心理上相信他這個舅舅,每每找到大錯小錯,便要不分青紅皂白先斥責一頓。
曲臨江聽了奔堯的話,非但沒有露出什麼生氣的模樣,反而唇角勾了一個淺淺的弧度。淡淡道:“斥責不是主要目的,主要還是顯示自己的權利。”他緩緩搖了搖頭,歎道:“陛下終究還是不信我。”
奔堯愣了一下,從曲臨江似是而非的神情中,分明看到了一種刻骨的蒼涼。他終究是在乎的吧,雖然為了已逝的貴妃,曲臨江什麼都可以做,但一片忠心換來的是皇帝終日的猜忌和不理解,換了誰,誰不會感到寒心呢?
“公子,”奔堯目光閃了閃,似乎有些不忍的說道:“陛下信中還有另外一件事。”
曲臨江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問道:“哦?什麼是?”他的語氣很淡,似乎對皇帝無論說了什麼,他都習以為常,不會感到任何驚奇。
奔堯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頓了頓,還是堅持著稟報道:“陛下說,現已經查明,季家便是前朝孟氏的遺孤,傳說中可以增加帝王氣運的紫薇玄鐵,現下就在季家。”
“你說什麼?”曲臨江平江平靜如水的表情終於有了波瀾,未等奔堯說完,便微微起身,捂住胸口,沉聲問道:“你說什麼?季家是孟氏前朝的遺脈?孟氏不是早在多年前就被鏟除了嗎?”
曲臨江心中震動不已,季長清是前朝皇室的遺孤,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齊家的王朝是不會允許季家存在的,若是沒有發現還好,如今發現了,即便季家隻是安分守己的活著,今後也不可能得到安寧,過平凡的生活了。
想到這裏,曲臨江的心頭忽然又是狠狠一沉。另一個問題霎時間出現在腦海中,對,他怎麼能忘了呢,既然皇帝發現了季家的存在,那麼為什季家現在還是如此平靜?而且,又為什麼要在給他的私信中告訴他這件事?分明是季家現在對皇帝來說還有用!
有什麼用?下一個瞬間,曲臨江便輕易想到了。他緩緩抬頭,臉色蒼白無血,卻緊緊叮住季帆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陛下是不是,讓我想辦法得到季家的紫薇玄鐵?”
奔堯一怔,他還沒說,曲臨江竟然自己猜出來了。這也好,省了他說時的為難,便點頭回道:“公子猜的不錯,陛下在信中說,讓公子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一定要將季家的紫薇玄鐵拿到手中,必要時,必要時”奔堯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似是不知該怎麼開口。
曲臨江喘了口氣,低聲問道:“必要時怎麼樣,你直說便是。”難道是必要的時候殺了季延一家嗎?一想到這種可能,曲臨江便覺一股寒氣直從心底升騰上來,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全部凍結。
“是,”奔堯應了一聲,鼓起勇氣接著說道:“陛下說,必要時公子可入贅季家為婿。”
“什麼?”短短的時間之內,曲臨江有別於平日的淡定,接連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色,他的手緊緊握起,沉聲問道:“陛下,真是如此說的?”皇帝如此荒唐,為了得到紫薇玄鐵,竟然連這樣的事都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