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也許是看到了曲臨江平淡漠然的眼神,齊碧婉忽然收斂了剛才無意中散發的,身為尊貴的大長公主的霸道。一瞬間,心中又升起一股荒涼感,她是虞國最尊貴的女人,美貌,地位,財富,權利,才能樣樣不缺,多少王公貴族子弟趨之若鶩的等著她低眉垂憐看上一眼,可是,她卻偏偏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心。
暫時放下心中的酸楚,季宛然打起精神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叫季長清的女子?”
曲臨江眉角眸光微微一顫動,不動聲色道:“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難道會改變我需要從季家拿走紫薇玄鐵的事實嗎?”
“你不可以喜歡她。”齊碧婉聽到曲臨江說的第一句話,臉色就是一變,果然,她的直覺沒錯,曲臨江很可能不是在做戲,而是真的對那個季長清動了情。可是,想到這裏她自己又不太相信。
一直以來,曲臨江都是一個淡然自若,平靜淡漠之人。他似乎從來不曾對那個女子動情,有一段時間,齊碧婉甚至有一種荒唐的想法,覺得曲臨江可能根本不喜歡女人。可是,冷靜下來又覺得這也不對,即便不喜歡女人,她也沒見他身邊有什麼男人。而奔堯,不過是貴妃在世的時候給他選得貼身護衛,她甚至神經質的觀察過,並沒有發現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同。但是現在,她卻要懷疑曲臨江喜歡上了季長清,那個無論任何方麵都比不過她的普通的平民女子。這是齊碧婉無法接受的,所以聽到曲臨江的話時,她第一反應就是阻止。不,阻止都太輕,她要禁止。
麵對齊碧婉的氣急敗壞,曲臨江沒有半點慌張,依舊維持著儒雅溫潤的平和氣度,他憐憫的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齊碧婉,清晰而緩慢的說出一個事實:“殿下,可我並不喜歡你。”
一句話,曲臨江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安靜的室內傳蕩開來,落入齊碧婉的耳中。然而,這句話,卻讓向來高高高在上,尊貴無匹的大長公主殿下瞬間失了神。她呆愣的看著曲臨江,眼中是迷離困苦的淒惶無助,神色是求而不得的無奈掙紮。
瞬間,齊碧婉如同沒了力氣,激動的情緒低落下來。曲臨江坐在她對麵,微微低頭,掩下眸中歉意。過了一會兒,抬手將桌麵上提前沏好的茶水倒入兩個玉杯中,將其中一個杯子挪到齊碧婉麵前,溫和道:“殿下,喝點杯茶吧。”
齊碧婉下意識的接過曲臨江遞來的茶水,牢牢的握在掌心,她握的有些緊。曲臨江看見了,低聲說道:“殿下,小心燙。”
齊碧婉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被茶杯中氤氳出的熱氣熏的還是什麼,此刻的她,眼眶有些紅。她眨了眨眼睛,再抬頭時,便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大長公主,深吸一口氣,對曲臨江問道:“你,為什麼從季劍山莊搬出來?”
曲臨江剛要觸碰到唇邊的杯沿,因為這句話緩緩放了下來。他抬起頭,平靜如水的目光幽幽落在齊碧婉的臉上,淡淡道:“我為什麼從季劍山莊搬出來了,殿下難道不知道嗎?”
齊碧婉麵上的迷惑不解不像是裝出來的,她手中的杯子一直被握在掌心裏,聞言,握在杯壁上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皺眉問道:“你說什麼?你為什麼從季劍山莊出來,本宮怎麼會知道?”說完這話,她自己卻一下頓住,呼出一口氣,又接著說:“你在季劍山莊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為什麼會突然搬出來呢?”
聽了齊碧婉的話,曲臨江也愣住了,烏黑的眸子裏閃動著莫名的光亮。他低低說了一句:“難道,不是殿下嗎?”又抬頭仔細看齊碧婉的表情。對麵的女子眼中,和他一樣,滿是迷惑不解的神色。
齊碧婉這下是真的奇怪了,皺眉看著曲臨江問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是我?”
曲臨江的神色帶了一抹淡淡的不自然,但還是在齊碧婉的注視下低低說道:“我以為,上次劫持季長清的人是殿下,所以。”
“所以,你就從季府搬出來,為的是遠離季長清,讓本宮放心?”齊碧婉十分聰明,一聽曲臨江的話音,便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頓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憋屈一齊湧上心頭,齊碧婉瞬間炸毛。溫婉柔和的形象無縫銜接成氣勢威嚴的大長公主,她站起身來怒瞪著曲臨江,大聲責問道:“曲臨江!你以為本公主是什麼人?在你眼裏,本公就是一個善嫉,狹隘不能容人的女人嗎?”她越說越氣,胸口起伏,眼眶也再次變得通紅,狠狠道:“曲臨江,你給本宮記著,本宮是堂堂虞國大長公主,絕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一個樣樣不如本宮的女人。”
即便是在氣頭上,齊碧婉也時時刻刻對自己充滿信心。哪怕對曲臨江發脾氣,也不忘將自己和季長清做比較。
曲臨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齊碧婉發脾氣,但不得不說,這次算是比較嚴重的了。他知道這次的確是冤枉了齊碧婉,便站起身來,施禮賠罪道:“殿下息怒,是微臣失言了,還請殿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