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哪裏知道,她看到的,跟君清一看到的,截然不同。

君清一抬頭,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穿得金光閃閃的孤魂野鬼,眼神微冷,迸發出殺氣。

那孤魂野鬼嚇得一個哆嗦,化作一團煙霧消失。

他的倉皇逃竄仿佛像在小鎮按下了什麼開關鍵,頓時,小鎮上遊蕩的幽魂紛紛飛散,頃刻間消失不見。

“咦,怎麼忽然覺得有點熱了。”

何舒念抬頭看看西下的太陽。

這小鎮被孤魂野鬼占據,陰風陣陣,自然溫度比外麵更低些。如今野鬼們被君清一嚇跑,陰氣消散,溫度自然就上來了。

何舒念帶著他走進拐彎的小巷,朝最裏麵走。小巷盡頭,是一間樸實的醫館,醫館不大,藥架子卻占據了醫館三分之二的麵積。

醫館冷冷清清的,連個病人都沒有,但火爐上煎著藥。有個胡須發白的老人家坐在角落裏,正慢悠悠碾著藥。

君清一眯起眼。確實是個有福報的善人,身上微微渡著一層光,大約是正氣太盛,連鬼魂都不太敢沾染此地。

“就是這裏。”

何舒念鬆開手,走進醫館,甜笑著喚道:“邱伯伯,是我,小念!我摘了草藥來了!”

老人家上了歲數,反應有些慢,站起來仔細打量著何舒念,有些驚訝道:“小念?山上周老頭那個徒弟?!”

師父出門在外自稱姓周,從前每次下山都會帶何舒念來這兒,久而久之,老人家就記住這孩子了。

“幾年沒見了吧?女大十八變,你如今是亭亭玉立,好看得我都不敢認咯!”

沒有哪個女孩子被誇好看不開心的,何舒念顴骨飛高,很不要臉地就認了:“是吧,我也覺得我越長大越好看了。邱伯伯,您也是約越老越精神,看著跟幾年前一點差別沒有,還年輕了呢。”

“嗬!”

君清一在門外聽著他們互相恭維,不屑地冷冷一笑。

他這聲笑存在感太強,老人家調侃道:“我說這幾年老周怎麼沒帶著你下山來了,原來你是嫁人了啊!你家官人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俊逸非凡,你師父啊,可算是晚年有福了。”

何舒念尷尬地撓撓頭:“邱伯伯,不是,他……”

“你臉色怎麼不大好?”

老人家截住她的話,示意她伸手出來把脈。

何舒念聽話伸過去,笑道:“邱伯伯,他是我朋友,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您可別亂說。”

朋友?

嗬!

君清一更不屑了。他可沒朋友。

老人家含糊點頭當知道了,神色有些凝重道:“丫頭,你身子怎麼比幾年前虛了那麼多?老周呢?他怎麼沒來?”

何舒念收斂笑意,黯然道:“我師父幾年前就不在了。”

“啊……”老人愕然,露出惋惜的神情,長歎一聲,“人有生死,節哀。唉,可惜了,我還想著,如果他來了,有一件事正好可以托他幫幫忙。”

“什麼事?”

老人家起身往案台去,習慣性把完脈就開藥方。他一邊蘸著墨水鋪開紙張,一邊歎息道:“這事說來有些奇怪,也是你師父從前跟我提起過一嘴,說他懂些驅除邪祟的法子,我這才想到讓他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