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看著那條短信有一秒鍾的怔神,但也僅僅一秒鍾而已。
胸口上的小女人,被他折騰的累了,此刻正在酣睡。小巧的五官勾勒出精致的麵容,她的五官很柔美,是屬於那種組合在一起很精致,拆開看還是很精致的那一類型。入秋的天氣,早晚是有些涼意的。所以,手腳有些冰涼的她,習慣性的往他懷裏鑽,小腳還會纏在他長腿上……
他唇角微微上揚,大手也是下意識的揉了揉她的發頂。視線轉過來看著手機的時候,微微眯起了眸子,唇角也抿緊了幾分。這條短信署名是施心雨,短信內容如下————“季醫生,我是施心雨。我知道你收到我這條短信會很意外,可有些事情我不忍心不告訴你。是有關於陶笛跟紀紹庭舊情複燃的,想知道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手上的動作也不含糊,果斷的刪掉了。
————
第二天,上午。
仁愛醫院。
季堯剛查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就被不速之客推開了。
他坐下,視線一抬看見來人後,聲線裏都凝聚著一層寒氣,“出去!”
施心雨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眼圈也很嚴重,看上去就是一夜未眠的樣子。她聽到季堯陰嗖嗖的聲音心底一怵,不過很快又自我安慰。眼前這個男人氣場再強大也隻是虛晃的,他隻不過是個窮醫生,能翻出什麼樣的大浪?她又何必忌憚他?
她在心底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季醫生,早上好。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本來我昨天晚上是有發短信給你的。可你大概是忙著值班沒顧上看,所以我今天又特地過來一趟……”
“出去!”季堯沉聲打斷她的話,顧自翻開辦公桌上麵的手術報告,眼皮也未曾抬起一下,直接將她忽略成空氣。
施心雨暗自咬牙,垂在身側的手掌也慢慢的握成了拳頭。這個該死的窮醫生,居然也敢對她這種態度?不過,她知道這會可不是她發脾氣的時候,她強忍著脾氣,握成拳頭的手指又慢慢的鬆開,語氣顯得有些無奈,“季醫生,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其實,我們現在是同一個類型的人,我們之間沒必要這麼敵對。你可能不知道吧?陶笛跟紀紹庭已經舊情複燃,他們已經和好了。而我這個紀紹庭的未婚妻和你這個陶笛的老公,是不是身份一樣的尷尬?”
季堯正在手術報告上麵簽字,握著簽字筆的手指微微一頓,眉峰擰緊了幾分,卻沒說話。
施心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反應,直覺到他可能信了之後,眼眸中閃過一抹得意,連忙又繼續道,“季醫生,我不管你之前因為什麼才跟小笛結婚的。但是現在的事實是陶笛是你新婚小妻子,而你的小妻子現在正在給你戴綠帽子,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嗎?”
季堯聞言抬眸,鷹眸中迸發出一抹淩厲之色,唇角抿緊了幾分。
施心雨被他這麼看著,莫名的就打了一個寒顫。那種戰戰兢兢的慌亂感又來了,她暗自咬牙。真是見鬼,她怎麼會這麼害怕這個窮醫生?
她的語氣也不知覺的變了,“季醫生,我的意思是沒有哪個男人能不介意自己頭上的那頂綠帽子的。所以,這才是我今天一大早過來找你的目的。我實在是不忍心你被蒙在鼓裏,我們兩個其實都是被背叛的那個,我們應該同仇敵愾才對……”
“同仇敵愾?”季堯冷冷的勾起唇角,那嗓音像是從外天空飄過來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施心雨感覺到一股冷氣從正前方一點一點的彌漫過來,凍的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其實,也不能說是同仇敵愾了。可能是我的語氣太激動了,其實我心裏也清楚如果他們兩個真的舊情複燃了,我們其實也沒辦法。總不能去做一些犯法的事情吧?我來的目的,隻是不忍心你被陶笛騙了。”
季堯一直就這麼冷冷的看著她,直到看的施心雨渾身就快起雞皮疙瘩的時候,他才幽然開口,“你這麼好心?”
施心雨舌頭都不自覺的有些打結,“我……本性也不壞啊。我隻是善意的提醒你一下而已,對了,你是不是認定我在胡說八道啊?我不是……胡說八道,我是有證據的。我這裏有我跟紀紹庭發短信的記錄,是紀紹庭自己承認他跟陶笛和好的。我不怕承認我是真的很愛紹庭,可如果他跟小笛真的和好了,我就算是難過也會祝福他們的。我這就給看證據……”
她從包包裏麵拿手機的空隙,季堯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他約了病人家屬談手術方案,沒工夫聽這個女人惺惺作態。
他起身,直接越過她出了辦公室。
施心雨慌了,連忙追上去,“季醫生,你等一下。我這裏有證據的,我真的有證據……”
她一直追到走廊上,擋在季堯麵前。
季堯頓下腳步,用那種犀利無比的寒眸掃向她。
施心雨倒吸一口氣,有一種咬舌頭的衝動,不過最後她還是說服了自己鎮定幾分,她巴巴的將自己的手機解鎖打開短信界麵送到季堯麵前,“季醫生,你看。紀紹庭很堅定的要跟我分手……他說他最愛的還是陶笛,他跟陶笛之間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他還說陶笛已經回心轉意了,已經慢慢的被他感動了,並且今天還會來病房看他。他還求我祝福他跟陶笛……”
季堯眯起眼眸,麵上還是看不出一絲的喜怒哀樂。
施心雨心慌如鼓啊,她突然覺得這個季堯太可怕了。哪怕她閱人無數,哪怕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可硬是看不明白這男人的內心。他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相信?
她居然完全看不透………
她隻能巴巴的將手機塞到他掌心裏麵,“你看吧,季醫生。我短信記錄都保存著,你看一下就會相信的。”
他們站在走廊上僵持著,她擋在他麵前。他們的麵前是透明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她那雙慌亂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明亮,因為她看見了她恨之入骨的那抹身影。
陶笛?
沒錯,就是陶笛!
看陶笛走進外科住院部,然後身影被牆壁擋住,等了一會她真的出現在紀紹庭的病房內了。
混蛋!
紀紹庭短信裏說的沒錯,陶笛真的來醫院看他了。
他的病房窗簾拉開了,所以即使隔著一幢辦公樓,她仍然能確定那抹熟悉的身影就是陶笛。
她憤怒,卻又激動,指著對麵的大樓道,“季醫生你快看,我沒騙你,陶笛真的來看紀紹庭了。看來,他們真的和好了。”
季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是看見了那抹小巧的身影,墨色的瞳仁微微一收縮,臉色有些冷峻。
施心雨自己也很生氣,不過這會看見季堯終於有點生氣的樣子,她又覺得自己這一趟果然是沒白來。老天爺都在幫她,都在給她加分。
陶笛好死不死的,真的在這個時候來找紀紹庭了。
這個賤人不是一直裝的跟窮醫生很恩愛的樣子嗎?那麼,今天她就是要捅破這一切,讓她的窮醫生也看清楚她的嘴臉。然後,她再想辦法跟紀紹庭結婚。總之,她一定不會讓陶笛這個賤人好過的。
她的手機還在季堯的手中,是她塞進去的,季堯垂眸掃了一眼屏蔽,脊背微微僵硬了幾分。
施心雨看了看手表,估算著這個點袁珍珍快要來醫院了。她可不能放過袁珍珍這張好牌,她這才將自己的手機拿回來放到包中,裝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好了,季醫生。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我這是善意的提醒。至於你怎麼想,我沒權利管,我走了。”
她走後,季堯對著前麵那幢大樓裏麵的那個身影怔神。
兩分鍾後,他給陶笛發短信,“工作忙?”
他看見對麵那幢樓裏,紀紹庭那個病房裏麵的那個小身影從包裏拿了手機,然後他看見手機屏幕上有她回過來的信息,“有點忙。”
他心口一沉,唇角緊抿,“忙什麼?”
她,“寫軟文。”
“中午一起吃飯!”
“不了,我約了同事。就是上次跟你提過的何欣妍。”
季堯握著手機,沉默——
紀紹庭的病房內。
陶笛將手機放回包裏後,將手中的水果放下,看著還躺在床上的紀紹庭有些尷尬。
紀紹庭看見陶笛後,就像是瞬間打了雞血一樣激動。激動的坐了起來,灰暗了幾天的眼眸中也終於出現了光亮。他想要拉陶笛的小手,可是被她躲開了,他微微一怔,也不生氣,反而是揚起唇角,像以前一樣跟她開玩笑,“小沒良心的,終於知道來看我了?”
陶笛更加尷尬了,抽了抽唇角,最終隻是小聲的問,“你……身體好點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紀紹庭喜上眉梢,“小笛,你關心我。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對不對?”
陶笛汗噠噠,最後隻能尷尬的回答,“別想太多了,這是普通熟人間的關心。”看他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看,她心底是有些愧疚的。他終究是因為救她才傷的這麼重的,可她心裏也隻有愧疚,並沒有心疼了。
要是以前看見紀紹庭這樣躺著,她怕是會心疼的哭起來。
顯然,她此刻並沒有。
其實,她真的是一個幹脆的人。明知道回不去的過去,她不願意去糾結。
現在的她,隻想好好的經營跟大叔的婚姻。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光是想想也覺得美好。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坐過去一點,離紀紹庭的距離有些遠。為了緩解尷尬,她環視病房小聲的問,“阿姨呢?就你一個人在嗎?”
紀紹庭眸底彰顯著隱藏不住的思念和神情,眸光一直鎖著她,“她回家去換衣服了,晚上她有在這裏陪我。其實,我最想你陪我。”
陶笛感覺到這炙熱的眸光,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心軟,不該來這裏看他。
她歎息,迎著紀紹庭的眸光,眸底是一片冰涼的堅定,“你能不能不這樣?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跟你之前不可能了。其實,我雖然沒辦法跟你做朋友。但是,我也不想跟你相互傷害。所以,我們就做那種普通的熟人好了。如果你還這樣說,我們連熟人都做不成了。”
紀紹庭麵色一慌,連忙道,“好,我不說這樣的話了。”對他來說,陶笛能來看他,他真的很開心。他也因此認定陶笛對他還是有感情的,隻是一時還不能原諒他。所以,他不能操之過急。他可以給她時間,讓她慢慢原諒他,重新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