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卻一直沒開口,脊背緊繃。
筱雅更加著急了,走到他邊上撒嬌,“堯哥哥,你快點說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個內斂的男人,可你不說嫂子不會死心的,你說了嫂子就能跟你離婚了!你就不用承受那麼多了!”
季堯手指一點一點的收緊,指尖泛白。他的眼前雖然是一片漆黑,可他能感覺到陶笛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他從來沒說過愛這個字眼,如今要他當著陶笛的麵,對筱雅說我愛你這三個字。
他潛意識的很難接受,很難開口……
陶笛等的久了,沉聲道,“說不出來,還是不要勉強了。”
終於,她話音落下,季堯像是從掙紮中幡然醒悟一般的啞聲道,“我愛你!!”
他說出了這三個字,表情還是淡淡的。
筱雅這下子得意了,她有些趾高氣揚的道,“怎麼樣?聽見了沒?嫂子,堯哥哥是愛我的。你簽字離婚吧,讓我們這兩個命運坎坷的人能夠永遠在一起。”
陶笛的心口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她看見鮮血直直的往外噴。她卻是忍著心底的千瘡百孔,堅定道,“我不信!我一點都不信!!”
筱雅無奈的扶額,“嫂子,你怎麼就這麼固執?你這樣已經有點偏激了?到底要怎麼樣你才相信?要不要我現在說點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給你聽?”
陶笛隨手拿起邊上的靠枕,然後就往季堯頭上砸,她失控的吼,“季堯!你這個懦夫,你看不見了又能怎麼樣?為什麼一定要離婚?還要想出這種齷蹉的招數來逼我離婚?”
筱雅連忙擋在季堯麵前,心疼道,“嫂子,你這是幹什麼?堯哥哥身上還有那麼多傷,你怎麼忍心這樣打他?你別砸了……”
陶笛眼底兩道火焰很是明顯,她把燃燒的眸子移向筱雅。
筱雅莫名的被她身上那股膨脹的氣焰給震懾的微微一怔,她似乎是想不到較小的陶笛能爆發出這樣的怒氣,像是要把病房都給燃燒了一樣。
陶笛轉而將抱枕往筱雅身上砸,一邊砸,一邊怒罵,“我不砸他就砸你,反正你這朵白蓮花也欠揍。你們以為你們整出這樣的招數,我就能相信了?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筱雅被她砸的一邊躲閃著,一邊解釋,“嫂子,我說的是實話,你怎麼就這麼固執?”
“嗬嗬……”陶笛冷笑,“是實話嗎?你真是好笑的很,是誰昨天半夜睡不著跑來這裏作妖出這些主意的?又是誰昨天大半夜激動的睡不著覺,站在外麵看雪看了一晚上?筱雅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底的得意,你是不是以為這樣一來,我肯定會同意跟季堯離婚的?我告訴你,我不會的!我陶笛不傻,不會上你當的!!”
季堯剛毅的五官,終於有一絲情緒閃過。昨天半夜筱雅來了,陶笛居然知道?這說明,她每天晚上都會來病房?
筱雅也是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自己昨晚上的行蹤被陶笛看見了。不過,她隻是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就為自己找到了說辭,“好吧,既然被你看見了,我也不狡辯了。昨天夜裏我是真的來找堯哥哥了,那是因為我不放心他。我來之後,也才知道堯哥哥也正在想著我失眠中……”
“閉嘴!不管你怎麼編故事,我都不信!!!”陶笛狠狠的下手砸著筱雅,雖然枕頭砸的不重,可也算是在出氣。
砸的累了,她又指著季堯的腦袋罵道,“混蛋!季堯你混蛋!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同意跟你離婚了,你休想!你為什麼要這麼逃避?為什麼要把我跟孩子往外推?你曾經說過會讓我幸福的,你現在卻要跟我離婚,我還能有什麼幸福?你真是讓我很失望,你讓我失望的不是你眼睛看不見了。而是你為了跟我離婚,居然喪心病狂的對筱雅說愛這個字眼?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是玷汙了這個字眼?”
季堯一動不動,將所有的情緒埋在心間。他聽到她悲痛的吼聲,聽到她急促的喘息,一次又一次想要衝動的將她摟進懷中。可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這種衝動,想到以後,他還是無法麵對她。他看不見她的美好,看不見她的可愛,甚至看不見她熱忱的眸光了,更加看不見他們寶寶可愛的樣子了……
他好痛……
就在這時候,筱雅突然又心生一計,她湊上前,主動親吻住季堯的薄唇。
季堯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她,可是她卻很固執的親吻著他……
一瞬間,病房中被人按了暫停鍵,一切都靜止了。
季堯身姿僵硬……
陶笛手中還舉著靠枕,就這樣僵在半空中舉著————
眼前的畫麵,折磨著她的每一寸呼吸。
她甚至都快不會呼吸了,隻喃喃的張著嘴巴。
筱雅很用力的吻著,盡管季堯沒有任何回應,可她吻的很投入,很享受。
她心裏清楚,這種時候季堯一定會配合她的。
她本身也很渴望這個吻,渴望了很久很久……
所有的渴望爆發出來,自然是不可抑製……
陶笛看不下去了,心口那密密麻麻的疼痛折磨的她臉色慘白一片。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拿著毒液倒在她心底那張交織的網上。毒液滲透到她的五髒六腑,這種感覺罄竹難書。
“夠了!!”
她不知道怎麼找回理智了,嚐試了幾次,才發出這兩個字。
筱雅卻還是沒有結束這個吻……
陶笛清澈的眼眸中彌漫了一層水霧,她再也承受不住的鬆開手指,手上的抱枕掉在地上,她一字一句的顫音道,“季堯,算你狠!你別後悔!!”
她匆匆跑去病房,轟的一下子關上房門!
那轟的聲音,像是一把斧頭劈在季堯的心頭。
他整個人一個激靈過後,猛然推開筱雅。
那動作決絕的像是要把她推出病房,推出他的世界。
筱雅猝不及防,竟被他推到地上,脊背狠狠地抵在牆壁上。兩隻手,還按在了剛才陶笛砸在地上的水晶餃上麵,髒兮兮黏糊糊的,整個叫她嘔心的擰眉。
她受傷的看著他,囁嚅了一句,“堯哥哥……”
季堯看不見,卻是下意識的摸櫃子上放的紙巾,抽出幾張,有些胡亂的擦拭著唇角。
筱雅之前心底的得意,在看見他這個動作的之後,眼睛竟有些酸澀的發漲。
他這是嫌棄她?
嫌棄她的吻?
嫌棄她的口水?
季堯將自己的唇瓣擦紅了,才狠狠的將紙巾扔掉。
筱雅隻能狼狽的從地上起來,她低聲道,“堯哥哥,你剛才弄疼我了。我親你,其實是想幫你離婚……”
季堯突然不想聽她說任何話,他沉聲道,“幫我打電話給女傭!”
筱雅蹙眉,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女傭幹嘛?是想要女傭好好照顧陶笛?
雖然是不情願,可她終究還是撥通了女傭的電話,電話通了之後,她交給季堯。
季堯隻沉聲命令,“照顧好陶笛!”
掛了電話,他將手機丟到一邊,然後冷道,“你先出去!!”
筱雅其實還想跟他多待一會,可是她現在還不能太過明顯的表明自己的心思,隻好乖乖的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
陶笛跑出病房後,回了自己的病房。
她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不哭不笑,不吵不鬧,也聲不語。
就這樣呆滯的坐著,女傭接完了季堯的電話後,寸步不離的陪在陶笛身邊。
她之前是陪著陶笛去季堯病房的,雖然沒有進去,但是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她很擔心陶笛,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默默的陪著她。
陶笛就這樣一直呆滯到了中午,突然站起來。
女傭連忙問,“少奶奶,你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