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鴻豁然睜開眸子,眸底是一片震驚的失望,他歎息,嗓音沙啞不已,“小誠,我知道這個真相的確難以接受。可是接受之後,也想開了。人跟人之間相處,靠的是良心,是感情。有血緣關係的女兒想要殺我,沒血緣關係的兒子一直在運籌帷幄的保護我。我需要打臉嗎?”
這話他也是說給筱雅聽的,隻可惜,筱雅還沒從季堯不是季向鴻兒子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她像是被驚呆了一樣,慘白著一張臉,眼眸都不記得眨一下……
季誠的得意和嘲諷受到了打擊,他咬牙,“你這個老東西腦子壞了是麼?你是故意這麼說的是麼?這麼說你開心了?就能擺脫綠帽子的陰影了?嗬嗬……你實在是太可悲了。”
季向鴻受不了的喝道,“夠了!季誠,你太喪心病狂了!你一生下來,我就給你取名叫季誠。誠實的誠,我希望你能誠實善良寬容大度,我從小到大沒少在你身上傾注心血。即使小堯告訴我,你不是我的兒子。即使我手中拿著我們的親子鑒定,我還是顧念著我們二十幾年的父子之情。我一再的給你機會,一再的暗示你要念親情。可你呢?一味的執迷不悟,一味的喪心病狂。你太讓我傷心了!”
年輕的時候,他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對待外人從來都是淡漠冷血的。可是隨著年紀的增長,隨著時事的變遷,他慢慢的覺得親情真的很重要。所以,一再的對季誠心軟,一再的暗示他收手。
包括小雅,他不止一次的想要用自己給的溫暖感化她。
可他們真的……
他情緒激動的有些說不下去了,頹然挫敗的坐下,無奈的歎息。暗紅的眸子裏,滿是痛楚……
季堯微微眯起眸子,心底也不好受。
事已至此,季誠也不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他不屑的冷道,“你才是夠了!季向鴻,老東西,少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這些年我都是在你的鄙夷中活著的,你知道我有多累?我明明很優秀,可硬是要裝出一副草包的樣子來迷惑你,我的目的就是要悄無聲息的做出一番作為,讓你對自己曾經的偏心行為懊悔不已!現在我失敗了,我更加恨你了!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季堯一道冷眸犀利的射過來,那種強大的威懾力,讓如此崩潰的季誠也心口一顫。
下一秒,他開口了,嗓音暗啞,裹著情緒,“季誠,應該後悔莫及的是你!是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蒙蔽了你的心。你從來隻看見了表麵,卻看不見表麵現象的背後!父親跟我提過那份遺囑,你看見的是父親給了我百分之八十的遺產。你沒看見的是,在那份遺囑背後父親對你的疼愛。”
季誠不屑一顧的冷笑,“閉嘴!少他媽忽悠我!!”
季堯也冷笑,“父親給我百分之八十的遺產那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要我需要跟他簽下協議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不管你做錯了什麼,怎麼不學無術,都要我負擔你的下半輩子。他為什麼留給你那麼少的遺產?那是因為你在大家麵前偽裝出的是一副草包樣,他怕你敗光了遺產。這些年都是他幫你善後,他離開之後他把責任轉移到我身上!你是不是很可悲?用自己的狹隘,卻摧毀這二十幾年的父子之情?”
季誠眼底那些猩紅慢慢的變暗,嘴角冷笑的弧度一點一點的收斂,變成了不可置信————
季向鴻悲涼的開口,嗓音裏麵都滿是破碎的情緒,“小誠,你一直偽裝著不學無術的模樣。我便當真了,所以我才會立下那樣的遺囑。人非草木,怎能無情?之前我不知道你不是我親生的,我自然是疼你的。當小堯告訴我,你在背後創建了超越公司的時候。我其實是激動的,我想我的小兒子終於出息了。當小堯跟我說你有不良的居心的時候,我是震驚的,我不願意相信……”
他有些昏暗的眼眸中蒙上一層水霧,繼續歎息,“剛才小雅問我,那個項目有問題,我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我回答說開心又不開心,我開心的是小誠有出息了,自己拚搏成今天的狀態,不容易。我不開心的是,你們居然要殺我。”
“其實,你們沒對我下藥之前。我跟小堯商量過了,如果你能迷途知返。你的公司虧空,我會幫你填上。畢竟你也叫了我20幾年的爸爸,我怎麼舍得對你狠心?”
季誠越發的呆滯,季向鴻說的這些話震撼了他。這麼說來,如果他今晚不動殺心,一切都還有轉機?一股強烈的懊悔襲上心頭,不過還是很快被他壓了下來,他不停的搖頭,“不!你們隻是說些好聽的來折磨我!你們不會那麼好心,不會那麼大度的!你們絕不會的!我不信,我一點都不信!!!”
季向鴻絕望的倒吸了一口氣,咬牙道,“小誠,你當真是無可救藥了!”
季堯手指輕按太陽穴,沉聲開口,“移交警察局吧!這杯牛奶是證據!”
季向鴻揮手,“罷了,罷了!”季誠這麼執迷不悟,不受到法律的懲罰怕是絕對不會悔改了。他不能再縱容了,再縱容會害了他一輩子。希望他吃幾年牢飯,能有所悔改吧!”
季誠眼底的癲狂之色很嚇人,不停的咆哮著,“不可能的!我不信……我不會相信你們任何一句話的!!!”
他不相信,可有人卻信了。
這個人便是筱雅,季向鴻這些話,讓她再次抓住一塊浮木。在蒼茫的大海中,這是唯一一塊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