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默默地想著。
她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荒流在一旁蹲下。他同樣是掬了一捧水,也靜靜地洗臉,以及,清洗手上和袖子上沾到的血跡……
他比她狼狽多了。
以他愛幹淨的習慣,他的眉頭也比她皺得緊多了。
“天快要亮了。”喬慕在深吸了口氣後,率先開了口。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聲音也保持著平穩和冷靜,“……我要走了。你昨晚說的是哪個方向?”
地理位置一變,她對方向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畢竟這個地方……
對她來說太陌生!
荒流一僵。
他沒有說話,甚至,那張側對著她的臉頰上,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唯有他正在洗手的動作,停頓了兩秒,然後再繼續的時候,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
“荒流?”等不到他的回答,喬慕隻能又催促了一聲,“是哪個方向?”
荒流的動作徹底停下。
“你要自己走出去?”他轉過頭來開口,“就憑你自己的力量……你確定?”
“是。”喬慕點點頭,又狠狠地抹了抹後頸,把手洗幹淨。
“你剛才在發抖。”荒流提醒。他沒有明顯的挽留,隻是如實敘述適才的情形,好整以暇地把話說完,“……對付它們的時候,你在發抖。”
她的恐懼,他都看在眼裏,而且了解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提醒——
這樣心存恐懼的她,要怎麼樣一個人走出去?
“是。”喬慕平靜地接了話,她不否認適才的情緒,也不表露現在的情緒。她糾正荒流,“……那是剛才。現在它們已經退下了。”
“我不確定它們還會不會回來!”荒流脫口而出。
他的語氣有些急,像是急於說明什麼,也像是急於改變什麼。
喬慕蹙眉。
她索性抬頭,冷冷地看向荒流——
“所以,你又打算不放我走了,對嗎?”喬慕直截了當地問出來,把心底的擔憂和恐懼,用最冷淡的方式表達出來,“出爾反爾了?”
荒流一愣。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或者說會問得這麼直接。所以一時之間,反倒是啞然了。
“我……”他遲疑,麵上閃過明顯的猶豫。
喬慕蹙眉。
她已經進入嚴正以待的狀態:隻要荒流說一句“不放你走”,那麼他們之間,瞬間就會恢複敵對的狀態!這點她很確定,想必荒流也很清楚。
“……我……”所以他遲疑著,遲遲說不出下半句。
“荒流?”
“如果它們再出現……你會怕嗎?”荒流別過臉,故意扯開了話題,“那些東西並不好對付。你一個人……絕對應付不來。”
“我知道。”喬慕平靜地接了話。
她知道。
但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想法。
所以,她坦誠地應下來,堵住了荒流的一切後路。她努力偽裝的冷靜和淡定,像是銅牆鐵壁,在荒流麵前,顯得無懈可擊。
就在這種僵持中——
“叮鈴……叮鈴……”
有遙遠的鈴音,傳入眾人的耳朵。
清脆、空曠。
像是沙漠中商隊的駝鈴,正朝他們的方向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