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且試她一試。
“沈姑娘的繡活當真精湛,”高有忠笑道,“這宮裏恐怕也隻有一人可以相提並論了。”
沈婉兒自然要問:“您說的是誰?”
高有忠:“尚服局的傅彩雲傅女史。不知沈姑娘可認得?”
沈婉兒輕輕一笑:“認得。不瞞高內侍,傅女史和婉兒略有交往,實在是一位性情嫻淑的好人。”
高有忠便哦了一聲,作大悟之狀:“原來如此。怪不得老奴看姑娘的刺繡,和老奴新近得陛下賞賜的童子獻桃枕巾很有幾分相似呢。”又怕沈婉兒不知道似的,特別補充道,“那枕巾,正是傅女史所繡。”
沈婉兒點頭:“傅女史的繡工向來都是尚服局裏最好的。”
高有忠嗬嗬直笑,笑得煞是慈眉善目:“是呀,好一隻福壽雙全的仙桃。老奴這麼大年歲,竟也是頭一回看到呢!也虧她想得出來。”
一聽到福壽雙全,沈婉兒心裏微微一頓,麵上卻還是不露聲色。自她進宮起,就沒少給傅彩雲利用。她雖為求平安度日盡力忍耐,可終於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原本那枕巾裏暗藏玄機,卻不告訴傅彩雲,也是她心裏有意捉弄。繡得那麼隱秘多半發現不了,要是發現了,也算給傅彩雲一點小小的警告。免得她將自己的客氣當成了福氣,愈來愈過份了。卻想不到傅彩雲還是看了出來,心道:她畢竟不是一個蠢人啊。
既然如此便也算了,笑道:“是呀,一個福字正隱在了壽桃裏。又喜慶又吉祥。”
高有忠故作驚訝:“沈姑娘也知道?”
沈婉兒早有準備:“傅女史繡那幅枕巾時,婉兒也曾有幸見過。若不是傅女史指點,婉兒這雙拙眼還看不出來。”
她這裏隻管順水推舟,哪裏知道正中了高有忠的圈套。
便見高有忠忽然收起笑臉,冷然道:“沈姑娘何必欺騙老奴。那枕巾分明是沈姑娘所繡。”
沈婉兒吃了一嚇,登時也怔住了笑臉。勉強起身向高有忠躬身道:“不知高內侍何出此言?真真折煞婉兒了。”
高有忠此來可不是為此事。他此來為的是更緊要的事。但這小小的插曲卻更堅定了他本來的決定。不想再浪費時間,隻想快快入正題,便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道:“沈姑娘若再一力否認,老奴隻好請傅女史過來,當麵請教了。”
沈婉兒不覺深吸了一口氣,心知再否認也是徒勞了。隻得承認道:“還望高內侍莫要見怪。傅女史平常待婉兒極好,婉兒也是投桃報李。”
高有忠便也點點頭。隻要她承認便好,也不必再去追究此事是否像她說得那樣是投桃報李。便再次一讓:“沈姑娘還是請坐。坐著才好說話。”
待沈婉兒重新坐下,便開篇明義地道:“實不相瞞,老奴此來是因陛下身邊還缺個人。而沈姑娘正是最佳人選。”
沈婉兒大吃一驚,慌忙又要起身。這一回卻被高有忠早有準備,一把按住了胳膊。但隻輕輕一下,阻止了沈婉兒的動作,便又收了回去。高有忠年歲已高,本不妨事,可此種小事他也依然不敢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