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一驚,還以為杜吟雪都已瞧見,慌忙低頭:“奴婢不敢。不如還送回去?”
其實杜吟雪什麼也沒瞧見。隻是她已知道馬芸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仗著手頭寬餘,就撒漫使銀子。來抬食盒的兩個小內監還給了那麼多,何況是她一意想要奉承的杜吟雪的人。
杜吟雪啟唇直笑:“既叫你拿著,便拿著吧。但你隻記著一樣,她如今送你這荷包,”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指了一下自己,“全都是看在有我。若沒了我,你也就不值這許多了。”
“不過你收了人家的好處,往後對人家留心一些也未嚐不可。”她說,“隻別分不清誰是主,誰是次,誰是本,誰是末。”
青梅連忙道:“那是自然的。青梅是采女的人!青梅隻對采女忠心。”
杜吟雪笑著點點頭:“知道就好。”
等杜吟雪邁開步子,青梅才敢跟上。走不多遠,又聽杜吟雪開口。
“從明日開始,每月悄悄地拿一兩銀子給蔡姑娘。”她說,“還有沈姑娘那裏,有陛下賞的,能拿也拿一些來給她。”
青梅很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采女,怎麼是她二人?”
杜吟雪回頭笑望她一眼:“你道是誰?”
青梅低著頭,不敢說。
杜吟雪笑道:“此處隻有我和你,但說無妨。”
青梅才猶疑地陪笑道:“奴婢猜,不是馬姑娘和苗姑娘,也該是劉姑娘和巫姑娘。倒是怎麼也沒有猜著沈姑娘和蔡姑娘。”
杜吟雪當然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馬姑娘和苗姑娘最是有底氣,劉姑娘和巫姑娘姐妹心齊,是麼?”
青梅:“正是。”越發不解,“既然采女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對沈姑娘和蔡姑娘另眼看待?”
杜吟雪微微一笑,卻問:“青梅,你還記得我叫你備下十隻香包、錦囊時,是怎樣交待的麼?”
青梅:“當然記得,奴婢記得真真兒的。采女說,撿十來隻精致的香包、錦囊來,其中兩隻一定要是湖綢的,還有兩隻一定要花樣、顏色稍遜一些的。天下的絲綢以江寧、蘇州、揚州、蜀州、湖州為最妙。其中湖州又產兩樣絲綢,一種就是普通蠶絲織出來的絲綢,這種雖然也好卻不能叫湖綢。隻有另一種以當地特有的冰蠶吐出的冰絲織出來的絲綢,才能叫湖綢。冰絲比普通蠶絲織出的絲綢,顏色更為鮮豔、晶瑩,質地更為輕盈、堅韌。所以又常有軟玉之稱。”
“不瞞采女,初時聽采女說要湖綢的,奴婢可真嚇了一跳呢。我們這裏,也就隻有陛下賞賜的一匹。給采女裁完衣裳,又剪了幾塊帕子、香包。都用盡了。”
杜吟雪瞧青梅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來,笑罵道:“真是個沒出息的。些許死物就舍不得了。”
青梅笑著:“采女對她們也真上心了。奴婢備好了,采女又親自一一上手看過,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最後才定的這十隻。”
杜吟雪笑道:“送禮容易,送心意難。不挑不選,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