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頓覺腦中閃過一道白光,未曾開口,心口就先漏跳一拍:“難道是吳王有反意?”
蘇冷月淺笑,重又坐回案前,不緊不慢地重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你可知道,先帝與齊國公可不是一般的君臣關係?”她看向司琴,“他們多少次出生入死,是親人,更是知己。先帝甚至曾親自為齊國公做《威風賦》,以感王業艱難,記其佐命之力。”
“先帝最信任的人就是齊國公。”
“可是先帝竟會為了立吳王,而與齊國公當麵爭執。可見當年,吳王有多麼地深得先帝之意。更可見當年,齊國公有多麼地忌憚吳王。”
“不,也許他現如今仍然不曾放鬆。”
司琴隱約有些明白蘇冷月的意思了:“莫非,吳王未必有反意,但齊國公疑人偷斧?”
蘇冷月眼中閃過讚賞:“好一個疑人偷斧。你有沒有偷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看著就像是你偷了。”
司琴:“說不定,之前梁州送上的奏章,就是齊國公一手安排的?”
蘇冷月道:“不是他安排的,隻怕也是早知他心意的。以齊國公謀劃之謹密,怎麼可能放著吳王不管?”
司琴靈動地道:“莫非吳王的身邊有齊國公的人?”
蘇冷月點頭,但又抿唇一笑:“不光有齊國公的人,還有陛下的人。否則,這密報是說來就能來的麼?”
司琴心中一顫。雖與吳王沒有半點交集,卻也不由自主地為他的驚險處境而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蘇冷月的眼前卻閃現出皇帝的臉。那張俊美得有如畫中仙人一般的容顏,時時刻刻帶著一絲溫柔如水的情義。可誰又知道這樣美好得令人陶醉的皮相之下,卻是種種的處心積慮,帝王機鋒?
然而蘇冷月並不覺得沉重,更不覺得心驚。
相反,她笑了。幾乎是一種類似於欣喜的笑。
“陛下知道吳王身邊有齊國公的人,可是齊國公不知道吳王身邊有陛下的人。”她微微地眯著漂亮的眼睛,“司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司琴真地想不出來。
蘇冷月:“隻要陛下想,陛下的人不僅能掌握吳王的動向,也能掌握齊國公的動向。”
司琴呆了一呆,又問:“那吳王呢?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他會否察覺?”
蘇冷月想了一會兒:“會否察覺,很是難說。齊國公的人也好,陛下的人也好,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察覺的。”
略略一停,又淡然而笑:“不過吳王可是個文武全才,人望素高,否則先帝也不會那樣矚意於他。以吳王才智,他應該也能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監視,處處謹慎行事。”
“如此一來,才能說得通。”蘇冷月道,“必是梁州先送來奏章,稟報陛下,吳王有何異動。陛下大驚,忙招入齊國公商議。但陛下也不是隨便齊國公說什麼,就都全盤收下,必是一麵作好應對謀逆的部署,一麵又命人暗中調查,因此又有了後來的密報。密報洗清了吳王異動的嫌疑,陛下才鬆了一口氣。但也由此,陛下對齊國公心生不滿,故意遷延一日才再度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