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洛嬋吐血,老太太大駭,哪裏還有心思用飯,連忙趕去了芳華苑,還好,洛嬋隻是一時驚怒過度,嘔出血來,無甚大礙,老太太這才放了心。
洛櫻回到秋風苑之後,收拾細軟,帶著秋風苑的丫頭婆子一起搬到了世安院。
世安院比秋風苑的條件不知好了多少倍,丫頭婆子們個個臉上喜氣洋洋,沈氏雖然心情鬱結,但也抽空過來看了一下。
洛櫻對她的心早已經灰了,見她來了,隻當作沒看見的樣子,該幹什麼事就該幹什麼事。
還有,她原先準備送給沈氏的胭脂,此刻再也沒有心腸送給她了,她沒這個閑心,卻討那份沒趣,今早搬家時,就已經送給了自己院子裏的下人。
隻是衛元極送的胭脂實在太多,即使送出了不少,屋裏還堆了一堆,她想著不如幹脆等出府將這些多餘的胭脂退了或者賣了,這樣也不至於浪費。
沈氏見洛櫻不理她,訕訕的站在那裏,形單影子,手足無措,她手裏還緊緊攥著一個精致的小圓盒,盒子裏裝的是她親手熬製的瓊花糖。
洛玥最喜歡吃她做的瓊花糖了,就是不知道洛櫻喜不喜歡吃。
曾經,她做過姑娘時,家裏的花園也栽種了大片瓊花樹,每年四五月份,瓊花盛開,仿若團團繡球一般,潔白如玉,秀麗純樸。
娘知道她最愛吃瓊花糖,所以每到這個時候,便會吩咐丫頭們采摘瓊花,親自熬製瓊花糖給她吃。
那個時侯,她總是一臉幸福的依偎在娘的懷裏,一邊聽娘講故事,一邊吃著瓊花糖。
她以為,這樣的幸福會持續一輩子,可是卻被她自己給作沒了。
她永遠都不能忘記,那一晚,娘拉著她的手苦口婆心,聲淚俱下的勸她。
“淳兒啊,不是為娘看不上洛熙平的身份,娘是看不上他那個人啊,他生性涼薄,根本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犯糊塗。”
她嗤之以鼻,覺得娘不懂她。
現在,想想,她當真是個不孝的傻瓜。
如果可以,她願意回到那一天,聽娘的話,不讓娘含恨而終,不讓爹恨的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
那個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悔恨的熱淚模糊了視線,滴落在小圓盒上,凝聚成一個水珠,沿著盒子上雕刻的紋路滑落在地,很快便歸於湮滅。
“夫人,你怎麼站在這風口上哭?”秋司見她哭的悲傷,走上前來,勸慰道,“若弄出病來,豈不是讓五姑娘心裏過不去,既然來了,不如就先低個頭,母女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呢?哪怕五姑娘一時不能原諒,至少夫人你也不白來這一趟。”
話雖如此,秋司心裏卻暗自歎息,心中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換作是她,自己的母親對親生女兒不管不顧,卻視養女如命,她也會心灰心意冷的。
五姑娘小時就被拋棄過一次,在鄉下吃盡千辛萬苦,若不是遇到陵王好心,五姑娘也不能回來。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夫人還是在生死關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養女洛玥,她想,五姑娘雖然表麵看著和軟,卻是個倔強的性子,未必肯原諒夫人。
可是夫人不是個壞人,她待下人極好,她也不想她們母女鬧的分崩離析,夫人雖然糊塗,心裏還是有五姑娘的。
“嗯。”聽到秋司的鼓勵,沈氏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顫著嗓音柔聲喚道,“櫻丫頭……”
洛櫻此刻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院前一顆大梧桐樹下曬太陽看書,見沈氏走了過來,將書放於胸前,略抬起眼皮問道:“夫人,你有何事?”
聽洛櫻連母親都不肯叫了,沈氏心中大痛,握住盒子的手一緊,盒子上凸出的花紋硌的她手生疼。
“櫻兒……你這是在怨恨我麼?”
“怨恨?”洛櫻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怨恨你,我與你有什麼相幹?”
“我……我是你的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