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平額角青筋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他知道韓碩必然是為蘇治賢而來,他思忖一會兒,臉上浮起一個僵硬的笑。
“不管為了什麼事,三弟想來,我必打開大門相迎,隻是你不該帶這麼多兵來,不要說你,就算是皇帝……”
想當初,大哥死後,他這個二哥就是老大,韓碩和陳宏宇都唯他馬首是瞻,如今這才卸了兵權多久,竟然淪落到低三下四給韓碩陪笑的地步,他心中悲涼不已,憤怒不已。
“啪——”韓碩突然憤怒的將手邊一盞茶擲於地上,狠狠笑道,“二哥,你不必拿皇帝來壓我,你窩藏欽犯,本就犯了成國律法,我沒去皇帝那裏告你,已是給了你很大的麵子!”
“……嗬嗬。”洛熙平望著一地狼藉,死死的攥緊了拳頭,臉上的笑更加難看,“真是好大的麵子!我可不敢當!”
“二哥,咱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帶人來就是要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韓碩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洛熙平難看的臉色,隻管盛氣淩人的自說自話,“那該死的蘇治賢被人半道劫走了,我想依二哥你的人脈,一定能查出是誰,我限你在三日之內,將蘇治賢交到我手上!”
“什麼?!”洛熙平終於忍無可忍,暴怒了,他猛地將桌子一拍,沉聲道,“三弟,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怎麼能查得出來是誰?”
“到底是誰過分?”韓碩雙眼瞪如銅鈴,聲音比洛熙平還要肅厲,“你明明知道蘇治賢殺了我的親弟弟,還將他窩藏在洛府!這也就罷了,你又為什麼偷偷將他交給沈遙,卻不肯交給我?”
“……我。”
麵對韓碩的嚴厲責問,洛熙平心虛的抹了一把汗,氣勢也矮了下來。
這件事,說到底,他的確做的有欠考慮,可是他怎麼能知道,他將蘇治賢那個燙手山芋送到沈遙手上,會惹出後麵這麼多事。
他更不可能會想到,依沈遙的能力,竟然在一夜之間就走漏了風聲,讓韓碩逼上太師府去要人。
“你和蘇家是親戚,那個沈遙又是蘇冷背後撐腰子的,你將蘇治賢交給沈遙,分明就是想故意放蘇治賢一馬!那時,你可曾想過,我是你的三弟?”
“……我。”
洛熙平被責問的啞口無言。
“你不把我當三弟,我卻把你當二哥,所以今天才會特別給你一個機會,你若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休怪我翻臉無情!”
“韓碩!你好大的口氣!”
洛熙平被他的咄咄逼人,逼的無路可退,要他去查,他到哪裏去查,他也不想再去趟這淌混水。
這個韓碩不過是仗著自己手上有兵權罷了,他還敢反了天,敢真的將刀架到他洛熙平的脖子上。
不要說他,就算是陵王宋亦歡帶兵來搜查逃犯時,也沒有這樣的氣焰萬丈,飛揚跋扈,更何況,到最後宋亦歡還把燕語放了回來。
他是皇帝親封的清平侯,而韓碩隻是個三品將軍!他何懼於他?
他冷笑著補充道:“若我查不到蘇治賢在哪裏,難道你還敢明目張膽的在我洛府殺人不成?”
“對!三日之後,若我看不到蘇治賢,就先拿你的妻兒祭刀!”
韓碩氣憤的滿臉橫肉都在抖動著,看的洛熙平剛剛升起的自信心又陡然落了下來。
哪怕整個清平侯的侍衛加起來再多上幾倍,也不敵韓碩帶領的銀狼軍,那可是一支非常強悍的精兵,以一擋十。
再說話時,聲音已有些發抖:“你……敢?”
“我敢不敢,三日後,你就可以看到了,到那時,你再想求我就遲了!”
“啪啪啪……”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互不讓步的時候,從廳外傳來一陣擊掌聲,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清厲如雪,冷戾如鋒的聲音。
“這位將軍,想要拿人命來祭刀,何須等三日,現在就可以!”
明明燭火間,韓碩就看到一個身材清瘦嬌小的女子靜靜走來,許是未長成,她的臉算不得絕美,還帶著未脫的稚氣,隻是鑲嵌在臉上的那一雙眼睛,卻生的不同尋常的美。
燭火在她瞳仁裏倒映出兩簇火苗,就像兩隻妖異的小獸,讓她的眼睛看上去漆黑幽深卻又異常明亮,仿佛望不到底的幽潭,無端端的就會讓人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明明隻是一個黃毛丫頭,怎麼能擁有這等氣勢?
韓碩震驚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冷聲問道:“你是誰?”
洛櫻冷笑一聲。
韓碩更怒:“你笑什麼?”
“我笑將軍你離死不遠,還不自知。”洛櫻的聲音異常冷靜。
韓碩其人,聰明有餘,智謀不足,剛勇有餘,定力不足,在很多時候喜歡逞匹夫之勇。
他敢這樣興師動眾的帶兵來逼迫洛熙平,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沈遙就是血影門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