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上下,從裏到外,乃至每一處血管都已經涼透了。
看到屋裏的兩個人相認,相惜,相擁,他幾乎有一種想要衝進去,一掌劈死他們兩個人的衝動,可是真的要殺了他們,他還是猶豫了。
他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從前所懷疑的,所想不明白的,到現在,他終於全都明白了。
宋星辰和她之間擁有他無法企及的深厚感情,他們肯為了彼此付出生命的代價,而他,他衛元極又算得了什麼。
怒,無從怒。
恨,亦無從恨。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他原該馬上離開,可是那種叫嫉妒和失落的情緒燒的他無法不怒,無法不恨。
原來,他當真是個局外人。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走進過她的心,甚至連她到底是誰都沒有弄清楚。
如果,當時他沒有急著去找姐姐,而是先去梅園找到她……
如果,當時他知道落水的不至雲安楠一個,還有她……
如果,當時宋星辰沒有來,又或者他搶在了宋星辰之前先救了她……
如果,當時他一力阻止她去壽延宮,哪怕打昏她,也要帶走她……
那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是,沒有如果。
再提當時,已是惘然。
錯過就是錯過了,再也不能回頭。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與別的男人相擁相偎,互訴衷腸。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可笑的傻子,一直想強行擠進她的生命裏,卻不知她的生命裏早已經有了一個宋星辰。
男女之間,本就容不下第三者。
他不想成為這可笑的第三者。
所以,他衝進去又有什麼意思,他是她的誰,而她又是他的誰?
動了動凍的僵直的雙腿,他艱難的轉過身,朝著無盡黑夜走去。
宮燈搖晃,拖出瘦瘦長長的影子,影子一步一個踉蹌,蕭索而寂涼,就如蒼茫天空落單的孤鴻,迷迷茫茫,不知哪裏是歸處。
“星辰,外麵好像有人。”
直到衛無極喪魂落魄的離開,洛櫻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暗夜在注視著她和宋星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一時受情緒所控,忘乎所以的就和宋星辰相認了。
若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那必然會引起巨大的禍端,到時不要說報仇雪恨了,連保住性命恐怕都難。
她推了推他,他笑了一聲,放開了她。
“清兒,你想多了,這裏不會有人。”
她還是不放心的朝著窗外暗處看了看,除了樹影亂搖,雪花亂飄,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難道真是她想多了?或許有可能吧。
現在的她已經警覺到杯弓蛇影了。
她又轉過頭,慢慢的環顧一下陌生的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壽延宮的西側殿,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星辰,這是哪裏?”
“慈安宮。”
“慈安宮,太皇太後住的地方?”
“嗯,這裏清靜,也沒人來打擾,我正好可以安心留在這裏守著你。”
當他知道了她是誰,當他不確定她是否能醒來時,他必然要守在她身邊,可是又怕從此宮中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流言,他可以不在乎名聲,清兒就不同了。
所以,他隻能是暗中命人悄悄前往慈安宮求助太奶奶,太奶奶一出馬,就有人將他和洛櫻一起抬進了慈安宮。
他這也是無奈之舉,清兒身體受損,經不得車馬轎顛,若想移動,也隻能近距離移動,這偌大的皇宮,也唯有慈安宮能讓他覺得安全。
期間,小十來過,雲安楠來過,衛元極來過……
但凡來者,無論是誰,都一概被禦醫和慈安宮人擋了回去,隻說他和洛櫻推宮換血,需要絕對的靜養,倘若受到半點打擾,二人都會有性命之憂,這才擋住了眾人的步伐,得到了清靜。
“真虧你想的出來,把我弄到慈安宮來。”
聽他之言,洛櫻已猜到了他的意圖,若非他想守著她,也不必廢這番功夫,請動了久已不問世事的太皇太後。
宋星辰嘿嘿一笑:“我聰明吧。”
“……嗬嗬”洛櫻幹笑兩聲,“你好聰明。”
……
翌日一早,就從慈安宮傳來了好消息,一直昏迷不醒的洛櫻和宋星辰雙雙脫離了危險,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