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就能闖進鎮國公府?”洛櫻轉眸看了厲晧一眼,讓裳兒扶住了雲安楠,她走到了厲晧麵前,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你不要忘了,你的妹妹現在是衛家的媳婦,她若以死逼你,你當如何?”
厲晧一怔,臉上閃過瞬間的猶豫,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老子管不了這些,再說,我又不是要殺了衛夫人,我隻是想帶來她問個話。”
“她是皇後娘娘的母親,大長公主的媳婦,鎮國公的妻子,又豈是你說能帶就能帶來的?”
“難道就讓她逍遙法外嗎?”
“現在事情根本都還不清楚,你就如此莽撞。”洛櫻的聲音平靜了一些,繼續說道,“不如我們先禮後兵,派人去請她,她若不肯來,我再派人將人悄悄擄來也不遲。”
“這……”
厲晧似乎被說動了。
“這具棺木裏裝的是鎮國公夫人唯一的親妹妹,馬上雲姐姐就要帶雲夫人回金陵,我想她應該會來的。”說著,洛櫻回頭看了雲安楠一眼,“雲姐姐,有什麼事,等我讓阿涼去請了人再說,行嗎?”
“……”
雲安楠看著洛櫻時,眸光帶著絕望的沉痛,她顫了顫唇,想要說什麼,最終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阿涼,你馬上帶著名刺去鎮國公府求見鎮國公夫人……”
洛櫻如此這般的在阿涼耳朵交待了一番,阿涼領命而去。
果然,一個多時辰以後,吳晴還是來了,而且不是她一個人來的,衛元則也來了。
病了這些日子,他瘦了,也憔悴了,本來就生的高大,這下子站在那裏就像一支臨風而立的青竹,身上依舊帶著一種沉穩溫和卻又不失清雅俊逸的氣質。
再見他時,雲安楠已經沒有了從前的衝動,不管是愛,還是恨,都冷了,就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衛元則在迎到她冰冷如死灰的眼神時,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本來並不想來,因為愧於見她,可是安楠就要護送姨母的靈柩回金陵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來這一趟。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想看看雲安楠好不好。
在來之前,他幻想過各種和雲安楠見麵的場景,他以為,她一定會悲傷欲絕,痛哭流涕的罵他打他,可是沒有,冷,他隻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令人害怕的冷。
這種冷,不僅讓他害怕,還讓他心裏空落落的,此刻的他才清醒的意識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失去她了。
他想張口喚一聲她的名字,跟她說一句節哀順便,張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隻是像尊雕像一樣杵著,靜靜的看了棺木一眼,眼睛裏湧起無限悲傷。
“哼,雲安楠,你還有臉回來?”吳晴一見到雲安楠,就像一隻鬥雞,眼睛裏立刻竄出火來,語氣很是尖銳,“你現在回來有什麼用,你娘都已經死了,你連你娘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你不僅不孝,還害死了你娘。”
“……”
雲安楠沉默著沒有說話。
洛櫻維護道:“夫人若真心疼愛妹妹,就不應該在這裏苛責雲姐姐。”
“我和雲安楠說話,你個外人……”吳晴憤怒起來。
“母親……”衛元則立刻打斷,想要勸說,吳晴也毫不猶豫打斷了他的話。
“元則,你不要忘了,今天你是來給你姨母送行的,不是來幫雲安楠說話的。”
“可是姨母的死隻是意外,與安楠無關。”
吳晴冷哼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斥道;“你堂堂一個男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難道你忘了你大婚那天發生了什麼。”
衛元則的心在瞬間被紮了一個窟窿,那天的事,他怎麼會忘,是他親手將那一支斷箭插入了安楠的胸膛,他更加羞愧了,轉頭眼神痛楚的看了雲安楠一眼,聲音像是哽在了喉嚨裏,說出來時很是吃力。
“安……楠,你……還好嗎?”
雲安楠的臉上除了死灰般的冰冷,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沒有人知道她在冰冷的外表下,心裏在想什麼,可是她的手握在洛櫻的手裏,洛櫻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
“安楠,你還在……恨我嗎?”
麵對雲安楠的冰冷和沉默,想到那天對她的傷害,衛元則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他不是沒有感情的冷血之人,自從大婚那天以來,他時常會想起過去,想起過去他和雲安楠的種種,那時的安楠總是天真快樂的像個孩子,一直長不大的孩子。
他願意慣著她,哄著她,將她護在掌心裏,讓她一輩子都做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可是……
他失言了,他違背了當初對她的承諾,違背了他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他拋棄了她,選擇了厲醒。
他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她的麵前,乞求她的原諒,所以他連原諒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雲安楠的聲音比她的表情還要冰冷,“難道我和你還有什麼關係嗎?”
他的肩膀猛地一個震顫:“安……楠……”
“元則,你難道還嫌不夠丟人嗎?”看到自個兒子在雲安楠麵前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吳晴更加生氣,她臉色漲紅,兩道眉毛快要擰到了一起,盯著雲安楠道,“今天我隻是來送我妹妹最後一程的,不是來和你廢話的!”
說完,她就要走到棺木麵前,作最後的拜別,雲安楠忽然伸手擋住了。
“雲安楠,你什麼意思?”
“你沒資格來送我娘!”
“是你……不對……”吳晴滿臉不悅的盯向洛櫻,“洛櫻,是你派人去我府上請我來的,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櫻淡淡說道:“我請夫人來,隻是想求證一件事,在雲夫人自殺的前一天,你去見了她,所為何事?”
吳晴臉上的憤怒在瞬間僵了一下,很快,她就恢複了神色,麵不改色道:“誰說我去見過妹妹了。”
“我說的!”厲晧突然衝了過來,滿麵不忿瞪著吳晴道,“我派人送書去給雲伯母,我的人聽到你和雲伯母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後來你還從後門溜走了,雲伯母的死一定和你脫不了幹係!”
衛元則臉上露出一絲驚愕的神情,不敢相信的看了吳晴一眼。
吳晴冷笑道:“你這話說的就奇怪了,成國有哪條律法規定姐姐不能去探望妹妹的,又有哪條律法規定姐姐和妹妹不能發生爭執的?”她像是看微不足道的塵埃,來來回回在幾人臉上逡巡一番,惱羞成怒,“看來你們今天是擺下了鴻門宴啊,你們好大的膽子,敢隨隨便便的就誣蔑鎮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