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歡抬頭一看,就看到有人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推上了門樓。
女子一身雪白長裙,靜靜的站在那裏,像是一隻折翼的白蝶,被狂風吹的搖搖欲墜。
“鳳蓮……”
宋亦歡仰望著她,輕輕喚出了她的名字,離得太遠,她根本聽不見。
“殿下,妾身不配讓你為妾身做任何事,妾身不配!”她在眾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身披銀袍的宋亦歡,風吹戰袍舞,他就好像神祗一樣,她淒厲的叫喊著,“妾身已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你不要管我!”
宋亦歡聽到她這樣的話,心裏泛起難言的痛楚。
“陵王,你若還不投降……”門樓上的侍衛高喝一聲,話說到一半,虞鳳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她笑了一聲,涼幽幽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陵王不會因我而改變的。”
她一直知道,她隻是個影子,姬長清的影子,陵王愛的不是她。
侍衛呆呆的看著她唇邊還未褪去的蒼白笑容,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做什麼。
雖然他早已見識了她的美貌,也一直告訴自己就權當自己是個瞎子,可是他還是無法真的做個瞎子。
太美了,這個女人實在太美了。
真的要殺了這樣的美人嗎?
太暴殄天物了。
就在這個侍衛恨不能將一雙眼睛長在虞鳳蓮臉上的時候,另一個侍衛冷哼一聲,一把揪過虞鳳蓮直接將她懸下了門樓。
狂風吹的虞鳳蓮在風中蕩悠,宋亦歡的瞳仁狠狠一縮,找了她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雖然不全是真情,但也不全是假意。
畢竟她是在這個世上最像姐姐的人,沒有她,有關姐姐的一切都沒有了。
他連這一個相像的影子都抓不住。
衛元則冷笑道:“陵王,你若還不收手,隻要一刀砍斷了繩索,虞鳳蓮就會立刻死在你的麵前!”
鳳蓮,對不起。
一滴淚,在心裏落下,他緩緩的垂下了頭,冰冷如霜的聲音穿透這春日的狂風,好像連風都被凍結住了,他一字一字咬得極為用力,隻是想掩鉓聲音裏的那份顫抖。
“我說過,這天下沒有第二個姬長清!”
“你……”
衛元則啞然,原來他對虞鳳蓮所有的癡念根本全是假裝出來的,看來,他早就在布局了,利用虞鳳蓮混淆太後和皇帝的視聽,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愛虞鳳蓮就像愛姬長清一樣。
“哈哈哈……”皇帝狂笑一聲,充斥著血色的眼睛裏帶著失敗之後的絕望和不甘,他憤怒道,“宋亦歡,原來你才是最狠的那個人啊,什麼姬長清,什麼虞鳳蓮,都不過是幌子,你最愛的是權力!”
就在皇上要揮手,命人斬斷懸住虞鳳蓮的那根繩子時,天空忽然傳來一陣悠悠笛音,似來自遙遠天外的天籟之音,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幾乎都被驚住了。
循身看去,就看到從皇城之上,烏雲之下飛來一抹淡紫,仿佛天人降臨,轉眼之間,他落了地,手持玉笛,踏著滿地鮮血緩緩走來,狂風吹起他紫色的衣袂,漆黑的長發,露出一張足以令所有的一切都黯淡無光的臉。
飛揚入鬢的眉,燦若星子的眼,賽若桃花的麵容……
美的絕世無雙。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縱使見慣了衛元極美貌的人,在笛音的蠱惑下,也驚呆了。
喧囂的修羅戰場轉眼間一片寂靜。
突然,有人驚歎了一聲:“神仙啊……”
這一聲驚歎,讓處於怔忡之間的宋亦歡在瞬間清醒過來,度魂曲,他竟然差點被衛元極的度魂曲迷惑了,他大喝一聲:“顧嚴,陳少安,隨我將衛元極拿下!”
他這一喝,讓顧嚴和陳少安雙雙從迷怔中驚醒過來,就在三人準備一起衝上前將衛元極拿下時,忽然聽到衛元極笑了一聲,他的笑雖輕,卻充滿著輕蔑和嘲諷。
在他笑的時候,笛音驟停,所有人都在瞬間回過神來。
“宋亦歡,你以為你贏了嗎?”
“……”
宋亦歡奇怪的看著他,衛元極雖然武功高強,但與他勢均力敵,再加上顧嚴和陳少安拿下衛元極還是很有把握的,何況城內城外都是他的人。
他何以如此旁人若無的走過來,這分明就是送死,難道他狂縱到真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
又聽到衛元極笑了一聲:“你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你的人馬已經被長陵城滿大街的百姓堵在了城門口,一時半會根本進不來,而蓮月教教主夜無心拿著先皇遺詔,帶著他的人馬,馬上就要闖入皇城了!”
在他趕來的時候,就發現蓮月教煽動了不明所以的百姓堵住了城門口,而宋亦歡治軍嚴明,從來不準他們侵犯百姓,於是就形成了膠著對執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