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的這條短信,並沒有得到回複,就如同丟入泱泱人群,石沉海底。
她倒是不太在意,原本就隻是調侃,也沒想得到回答。
之後一連幾天,日子往常的過,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她一個人平平淡淡的生活著,要說非有什麼點綴的話,也就隻有小薩這條狗了。
薩摩耶一如既往每天撒嬌求擼,它的生活一點到晚就圍繞著江言過。
唯一不同的是,江言的失眠也沒有任何原因的就這麼好了,整宿整宿睡不著的日子終於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失眠好了,江言也就不再去找南隨了,後者倒是經常會來找她,不是約她吃飯,就是約她爬山。
都擺脫了醫患關係,南隨還這麼主動,江言要是真的還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想法,那就是真的心大了。可她現在對這種好感敬而遠之,不願意有任何的牽扯。所以她幾乎都在拒絕。
因為這個緣故,他約她的次數也少了很多,不過並沒有變為零。最後一次他約江言的時候,她同意了。
兩個人就在醫院附近的一家茶館裏見了麵。
南隨溫和的跟她講了些注意身體的事項,江言沉默片刻,漫不經心的說:"南醫生,你應該算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就隻是朋友,她給他劃好了界限,再進一步,不可能。
南隨的表情不太好,想著那天她說的最討厭欺騙,妥協道:"好吧,我實話實說,我的確是瞞著你一些東西。蘇怡言……,我和蘇怡言不止是普通朋友,幾年前我們曾經短暫的相處過,後來分手了,就是這樣。"
江言掃了他一眼,笑著沒說話。
她所說的欺騙,並不是這件事。
南隨道:"到現在這種地步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隱瞞下去。我對你的確是有好感的,對你好,也是因為有這方麵的因素在。"並不是朋友對朋友好,也不是醫生對病人的照顧,僅僅隻是因為男人對女人的那麼點動心。
"南醫生,我對你,沒有任何超越男女之情的感覺。"她淡淡說。
這話讓南隨忍不住皺了皺眉,發自內心的問道:"為什麼,是我不夠帥,還是我不夠有錢?"
這個物質的時代,哪個女人不看好這兩點?
江言笑說:"沒什麼理由。好感這種東西很難說。"
何況年輕時,她早就被另一人驚豔過。
那個比她年紀小、冷漠得仿佛所有人都欠了她幾個億的少年,在八年前就入了她的眼,拉高了她的眼光。以至於她現在看所有人,都不覺得有好看的。
南隨也不是不識趣的人,也沒有對江言愛到那種非她不可的地步,也就不再經常找她了。
而江言現在連工作都沒有,變成了十足十的家裏蹲。
要見周司白一麵,也很難了。
不過好在她離開華紗以後,跟女經理沒有斷了聯係,偶爾還能從她的嘴裏問出點周司白的消息來。
比如這次。
女經理跟她感慨了一番,當初她在公司給她打下手的日子是多麼美好,如今換了個助理,仿佛一夜回到了解放前,這種不習慣,那種不適應,對新人嫌棄的要命。
江言笑著安慰了她兩句,不動聲色道:"那公司最近怎麼樣了?"
"也就那樣,其實老板野心不大,大家隨隨便便維持運營就好。"
說周司白這樣的人野心不大,要放在以前,江言會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不過如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周司白是真的沒野心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講到這兒,女經理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周總那邊,似乎這段時間有出國的打算,公司也有新的副總進來學習,好像要挺久時間不回來。"
"這麼快?"周司白可是回國也沒過多久。
"是啊,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就是聽說。"女經理說話比較嚴謹,不太真實的,不敢輕易做保證。
掛了電話以後,她又聯係了俞洗,不過接電話的人卻是傅競城。
他的聲音帶著起床的魘足感,問她有什麼事。
江言說:"想問一點關於周司白的事。"
傅競城沉默了片刻,"抱歉。"
她笑:"不問你那些,就想問你,周司白現在的住處。"
"你等我消息,我要是知道了,回你電話。"
"嗯。"
傅競城回頭時,俞洗早就穿得整整齊齊了,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往她腿上看去,長長的褲腿下,依舊什麼都看不出來,隻有昨晚的手感提醒著他,她的腿比尋常人要瘦許多許多。
俞洗的身體很不好。
傅競城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些:"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俞洗笑道:"我打電話給我家小導遊了,他很快就會來接我走。"
傅競城的臉色不太好看。
那個看上去畏畏縮縮,為人又諂媚的導遊,不知道哪一點讓俞洗這麼依賴他,而光憑這一點,就值得他醋好久。
俞洗風輕雲淡的說:"阿城,昨晚你求我給你的時候,說好了也答應我一個理由的。"
傅競城聞言放輕了聲音:"你說。"
"我要去南非了,放過我吧。不要來找我。"俞洗誠懇的說,"你應該知道的,隻要我不想讓你找到,你就不可能找到我。"
他沉默,拒絕的話在心底漫延,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俞洗好意提醒他說:"阿城,我已經不是你的小洗兒了。"
他的小洗兒願意為他去死,也願意放棄一切護著他。
可是俞洗不會。
傅競城複雜的看著她,好半天後,背過身去,一言不發。
俞洗笑了:"謝謝。"
離開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但對傅競城而言,是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他沒有任何理由留下她,因為當初整個傅家人把她當垃圾欺負時,他從來沒有上前幫忙過,也從來不肯承認,那是他的妻子。
他跟所有人一樣,看見她時,眼底寫滿了輕視。
可是傅競城想,他那個時候並不是不喜歡俞洗,隻是他對自己喜歡的認識有點晚,所以才看著她在傅家一天比一天不快樂。
如果他早些時候意識到這一點的話,他可以不回傅家,也可以什麼都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