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那個嬌俏愉悅的呼喊聲。
“阿言!”
“阿言!”
“阿言!”
“真的是你啊!”
“我剛在二樓看到輛車,我猜是你,沒想到果然是的呢!”
那個晴天滿日的上午,小姑娘光著腳從樓上噠噠噠地衝下來,因為慌張,衝出門時穿錯了鞋。
寬大的男士拖鞋裏躺著她小巧的腳,奔跑時,小姑娘跟著踉蹌了好幾步。
倒也算是幸免於難,她衝到自己麵前,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一雙眼睛明亮,光芒一閃一閃的。
那麼熱切歡喜。
那時候,她約莫是喜歡著自己的吧。
穆瑾言微微地揚了揚嘴角,沉沉地應聲,“我也很高興,是你。”
很高興是你,在很久以前,亦或是多年以後,再遇見重逢,我都萬般慶幸,那是你。
桑美笑了笑,主動俯身往穆瑾言的背上趴。
這是一種,起源於信賴的依靠感。
穆瑾言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放緩了步子,慢慢地往戚家走。
此時,貝沙灣村長的家裏,徐璽獨享著樓房的整個二層。
村長的房子是新裝修的,裏麵各項設施齊全,但畢竟是村子,不管是衛生還是審美還是比不上城裏。
徐璽的心情被周圍的環境弄得糟糕透頂,方煒上來時,正好見他鐵青著臉,悶悶不樂。
方煒抬了抬手,示意身後的人在門外等候,自己則收斂著畢恭畢敬地走了進去,“徐少,晚餐已經準備好,要現在送上來嗎?”
徐璽蹙著眉,不賴煩地說道:“先放著吧。”
方煒點了點頭,右手背在身後,示意門外的人撤退。
末了,他上前一步,壓低著聲音說道:“剛才收到消息,穆瑾言來了貝沙灣。”
徐璽聞言,倒是有了幾分性質,“噢?”
方煒見他來了興趣,接著說道:“聽說還是單槍匹馬,連貼身助理兼保鏢的周嶽都沒有帶。”
徐璽眼睛裏的光閃過幾分算計,“消息屬實?”
方煒點了點頭,說道:“非常確定!穆家小公主今天不知什麼原因在天堂堡的區醫院掛了急診,周嶽下午時分跟隨救護車送她回C市,所以人沒有跟過來。”
徐璽的嘴角挑起抹輕慢的笑容,“真是有意思,他也會有為了女人放鬆警惕的時候。”
這些年,頻繁的有人送女人給他,卻全部被他拒之門外。
美人計,在他那裏根本無計可施,他的防守更是水泄不通。
於是,很多人都猜測,他的性取向或許異常。
鬥膽的人甚至將小奶狗亦或是小狼狗,各型各款的送到他麵前,最後的結果,那些送“禮”的人全部被收拾得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更加落魄。
倒是沒想到,就這麼區區的一個戚桑美,就將他給拿了下來。
戚桑美......
徐璽的腦子裏不自覺地跳出那張絕色的臉,這世間漂亮的女人無數,他見得實在太多已經到了一種臉盲的地步。
可是,他就是能清楚地記得戚桑美,尤其是她捧著自己的臉時,那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眼睛,像是一股清泉漫過幹涸沙漠。
徐璽的手擱在沙發的扶手上,漫不經心地敲了敲,他知道,戚桑美有那麼一刻的驚喜裏是以為看到了季言,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同父異母的弟弟。
很奇特,看到她眼裏暗下的光芒時,心卻像是被一隻手猛地攥緊,酸澀的疼痛盤踞在心口,讓人喘不過氣來。
徐璽擰著眉,心情很是糟糕。
方煒見他表情不適,猶豫著小聲問道:“要不趁這個時候,咱們直接動手?”
話音剛落,徐璽忽然抬眼,眸底淬著寒冰,冷冷地罵了他一句,“知道你蠢,沒想過你會這麼蠢,一點腦子都不長嗎?”
他脾氣很不好,語氣格外惡劣。
方煒被吼得心亂跳,立刻認錯,“徐少教訓得事。”
徐璽沉著臉,語氣陰冷,“想讓他死的人,你以為我們是獨家?”
穆瑾言所處的位置,太多人想要得到,又太多人想要搬倒他,風口浪尖,被虎視眈眈。
方煒畢竟是跟在穆瑾言身邊多年的人,立刻就意識到了他的意思,“我這就放消息給那邊的人。”
徐璽冷笑一聲,臉上浮起一層濃白的霧,“另外告訴那個人,如果再失手,我就要考慮其他的合作對象了,至於他想要的我們也就不再配合。”
方煒點了點頭,“好的,我一定轉達到位。”
方煒離開後,徐璽一個人在屋子裏。
他走在二樓,正對麵就是一片萬家燈火,海風吹過來,他忽然嗅到了海水的味道,然而很奇怪,那味道竟然和戚桑美的味道很相像。
這個女人,時不時地令他想起。
忽然,旁邊的手機響起,徐璽瞄了眼屏幕,頓時麵色微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