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美瞪大著雙眼,臉上寫滿了震驚,“品睿集團?!”
“是的。”李海點了點頭,著急地解釋道:“他們說,隻要我幫他們辦好事,就給我一百萬還債。”
“所以......”李海耳低下頭,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所以我......”
桑美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她瞪著跪在地上的李海,大聲指責,“所以為了一百萬,你全然不顧跟我爸幾十年的交情,騙他簽字然後悄悄地賣了他的地是嗎?!”
“海叔,你怎麼下得去手?!”
說到後麵,桑美嘶吼得有些破音。
被好兄弟因為一百萬欺騙,最後自己卻落得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
桑美難過,替戚濤覺得委屈與不值得。
他這輩子做了許多好事,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憑什麼?!
李海跪在地上的,哭得泣不成聲,“我也沒有辦法啊。”
“家和維持生計的船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失去李南。”
他懊惱悔恨,趴在地上,掄起拳頭直砸水泥地麵。
“那我爸呢?”桑美猛地衝過去,拽著李海就大聲嚷嚷,“海叔,我爸呢?”
她抬手,猛地指向旁邊的冰棺,揚聲嘶,“你讓他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馬上就要到下葬的吉時了,可好好的墓地就這麼沒了。
李海立刻俯身,腦門磕得地麵嘭嘭直響,嚎啕大哭,“我對不起老戚!我對不起他!”
桑美坐在地上,用手捂著臉,嗡嗡嗡地哭了出來。
她心裏很難受,怨李海,怒其對戚濤的欺騙,可如今鐵證如山,時間短暫,那塊地又該如何能要回來?
穆瑾言蹲下身,抬手將她攬了過來。
桑美靠在他的胸口,眼淚糊了一臉。
穆瑾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背叛欺騙,這種事落在任何的家庭都不是能輕易接受的事。
更何況如今戚家麵臨多方困難,李海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給他們添堵。
穆瑾言表情冷肅,回頭看著跪趴在地上的李海,沉沉地問道:“海叔,你是怎麼讓戚叔叔簽的字?”
他心裏已有了些猜測,但是還需要進一步的證實。
“是......”李海猶豫著,末了悶聲說道:“是方煒教我的!”
桑美猛地抬頭,表情愕然,“什麼?”
穆瑾言拍了拍她的肩,讓她冷靜聽李海說。
李海跪在地上,努力地往嗓子裏咽了咽,接著說道:“他讓我告訴老戚,品睿集團總部現在因為產品被人舉報的事而勒令停產檢查,他們的情況非常的不好,最怕出現負麵新聞。然後讓我慫恿戚濤簽字,理由就是趁熱打鐵,集村民寫聯名信請求政府駁回他們建工廠的事。”
“方煒讓我告訴老戚,品睿集團一定會在輿論的壓力下放棄貝沙灣的地。”
李海的表情凝重,反手擦了把眼淚鼻涕,甕聲甕氣地說道:“所以我就趁去醫院陪老戚打發時間時提了這件事,他當時病著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他急著保護自家的地,所以直接就在我帶過去的A4紙上簽了名,還蓋了私章和手印。”
桑美心痛的攥緊了拳頭,含著淚花的眼眸盯著他,聲音低啞,“所以,上次我在醫院碰到你,你說是感冒檢查藏在背後的就是我爸簽了名的紙?”
桑美記得,在戚濤發現肝癌住院回家療養的最後一天,她曾在病房門口碰到李海。
他當時見到自己時神情緊張,眼神恍惚,一下子將手背在背後。
原來那個時候......
桑美咬著牙,心口悶痛如刀絞。
明明她當時稍微留心,就可以注意到的,可怎麼就錯過導致釀成這麼大的災禍。
桑美用力地咬著下唇,鹹腥的味道貫入腔體,疼痛令她振作清醒。
李海不敢看她,始終低著頭,小聲地說道:“老戚中途和我打過很多次電話確認這件事,最開始還能推脫著說政府還在考慮我們的意見,到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就撒謊告訴他公告已經出來,地還給我們了。”
“可是我哪裏會想到,老戚在收到這個消息後竟執意要回貝沙灣。”
這也是李海沒有想到的,畢竟當時戚濤已被查出肝癌晚期,醫生確診給出的時間也就剩兩三個月。
他高看了病魔,低看了戚濤的執念。
李海低著頭,聲音沙啞地說道:“他怕你們反對,所以讓我去天堂堡接的他。在路上,他就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計劃,他還想著在貝沙灣開坑花圃,將漁村種滿鮮花。”
桑美聞言,眼眶裏的淚水嘩啦啦地順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