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言沒有吭聲,隻是一踩油門,緩緩地跟上了餘倩音的車。
時間已過淩晨,冬天的夜又黑得晚,B市即便再繁華,終究還是在這樣的夜色裏安靜沉睡了過去。
車內兩人相互無言,沉默地目視前方。
車廂內沒有開音樂,安安靜靜的空間裏,彼此的呼吸聲的都能聽到。
麵具已經摘掉,即便再帶上,已然無法遮擋內心的虧欠。
桑美的手肘抵著車窗,偏過頭,目光懶懶的盯著窗外。
世界黑壓壓的一片,並不真切。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昏昏沉沉的世界裏,隻有前方餘倩音的車亮著一尾橙色的車燈。
猶豫了半晌,桑美終究是忍不住開了口,語調微涼,聽不出半點的情緒,“什麼時候猜到是我是誰的?”
她紮著頭發,整張臉露了出來。
方才的搏鬥慘烈,她被對方的招式攻擊到,嘴角留下一片青紫色的痕跡。
渾身上下的衣服因為在地上翻滾過,更是沒了原本的形狀,殘破的鋪滿灰塵。
她原本溫柔的氣質模樣,倒是因這難得一見的瀟灑書顯得更加賞心悅目。
多變的造型,更迭不停的性格,桑美無形中給了造成了新鮮感,以致於更加的想要靠近她。
“誰?”穆瑾言不緊不慢的開車跟著,借著開口,語調幽深沉冷,“你想讓我說你是戚桑美還是曲相思?”
這話像是一枚暗器,“嗖”地紮進了桑美的身體。
她禁不住身體一縮,渾身的防備乍然而起。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要保持自己的沉著冷靜,以及明知故犯下遮掩的真相。
桑美握緊了拳頭,目光直視前方,冷冷地反問一句,“你什麼意思?”
穆瑾言開著車,隻用月光淡淡地瞄了她一眼。
桑美的佯裝鎮定令他很是來興趣,頓了頓,他微微揚起嘴角,淡淡一笑,“莫澈說,當第二人格侵占主人格時,你就是對於我而言陌生的人。”
桑美擰眉,鎮定沉默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穆瑾言沒有讓她死亡,一邊開著車,一邊氣定神閑地笑著調侃,“我想醫學性的指向除了主人格被第二性格所控製外,是不是還應該增加一條,可能存在性格侵占的過程中主人格強化黑化,從而借用第二人格,以達到躲避法律的目的。”
“......”
桑美麵色沉定,默默地要緊了牙關。
忽然之間,她渾身散著涼氣,不可捉摸的令車廂的氛圍變得嚴肅起來。
穆瑾言不是沒有察覺,他開著車,依舊一副聊家常的神色,溫溫淡淡地說道:“你隻是借用相思的衝動行為作為裝罷了,其實真正的身份,依然是桑美才對吧。”
話一出,桑美被震得當即扭頭,滿眼驚恐低盯著穆瑾言。
她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輪廓僵硬,連帶著將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在桑美開口前,穆瑾言搶先一步按住了她即將炸裂的情緒,用一種沉定冷靜的語氣解釋,“你不必驚慌我怎麼知道,沒有的通風報信,你也沒有行為差異,但我就是看出來了。”
狡猾又傲嬌。
你掩飾得很好,騙過了所有的人,唯獨隻被我發現。
可穆瑾言這樣溫和的將話題轉開,桑美內心的火焰卻莫名地熄了大半。
或許,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穆瑾言而已。
一個對於桑美來說,不會傷害她,甚至必然會寵愛保護她的人。
桑美在內心很快的打好了腹稿,深吸了口氣,剛準備要解釋,穆瑾言卻突然開口提醒,“到了。”
桑美頓住,這才發現驅車在前的餘倩音將車停了下來。
餘倩音包裹得嚴嚴實實地下了車,然後小跑著去敲門。
桑美抬頭看了眼大院門,忽地臉色大變,冷聲問道:“你帶我來桃苑做什麼?”
穆瑾言坐在駕駛座,臉上的表情是同樣的冰冷。
他沉著臉,目光緊緊地盯著“桃苑”兩個字,清清涼涼地道:“是你小姨帶我來的。”
“......”
桑美擰眉,被噎得無言。
桃苑,是B市鼎鼎有名的餘家住所。
打從餘倩雯與餘倩音嫁人過後,這裏就隻住著餘家當家餘靖州。
餘靖州是桑美的外公。
桑美擰緊了眉,心思更加的沉了起來。
他們懷疑是餘倩音帶走了穆星辰,可是如今這般緊張的時刻,餘倩音不轉移孩子,怎麼反而跑到桃苑來了?
越想越奇怪,越想心裏越是後怕。
突然,桑美挺直了背,扭頭,眸光驚愕地看向穆瑾言。
穆瑾言心領神會,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兩人不便現在暴露身份,隻是坐在車內密切關注。
此時,桃苑內,餘倩音橫衝直撞地衝了進去。
她跨進這座古樸幽深的別墅,雙手叉腰地立在大廳中間,氣吞山河地大吼起來,“老頭,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