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小劉反射性地搖頭,乖順地回道:“沒說什麼,都是公司暫且移交權利的事。”
那真誠的小眼神,秦高看得著急。
他攤開手,粗暴地吼道:“記錄本給我看。”
小警古不敢怠慢,立刻將麵前擺著的記錄本遞了過去。
他記得很仔細,每句話,還就當時說話時兩人的表情做了批注。
隻是從上到下,一排的修飾詞,全是“麵無表情”,這就看得人有些火大了。
秦高真是氣得沒誰了。
他一把將記錄本扔在桌子上,冷聲問道:“隻是說了這些?沒有說任何關於石河村的內容?”
小警員點頭如啄米,又緊張又激動,“真的就這些!他們根本就沒有提過石河村。”
秦高擰眉,表情難看,“不可能!”
他“咚”地一拍桌子,指著電腦,“監控調給我看。”
小警員沒辦法,隻能將保存的錄像點開,然後自己迅速站起來,將位置讓給了秦高。
秦高粗魯,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好意思,一屁股坐了下去。
可他幾乎是一節不落地從頭看到尾,裏麵所交談的內容真的沒有牽扯到石河村半個字,甚至所有的表情都應了小警員的批注—“麵無表情”,這群老狐狸,根本就沒有給他留半點的破綻。
但秦高很快就留意到了穆瑾言與周嶽的不對勁,他立刻暫停錄像畫麵,然後放大,等他想要看桌麵上的動靜時卻發現,穆瑾言的手被公文包擋著,而周嶽的著是被律師的側身遮擋,什麼都看不見。
秦高惱怒地將耳機扔在旁邊,然後站起來,瞪了眼杵在房間裏的人,“還愣著幹什麼?馬上進行突擊審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就算是疲勞轟炸,也得讓穆瑾言給的吐出幾個字來。”
周圍的警員聞言,各個心裏直打寒顫,可又不敢違抗。
反正論起作死,誰都沒有他們的秦隊長這般上趕著。
......
周嶽和律師在警局見過穆瑾言後,先是去觀山悅彙報完畢,接著一同繞路往陌莊園而去。
桑美早已等候在家,看到周嶽和律師回來,立刻著急地問道:“見到穆瑾言了嗎?他人現在怎麼樣?”
她完全是不受控製,叨叨地的將問題全部拋了出來,“他精神狀況怎麼樣?有沒有受影響?”
周嶽生怕她急出病來,立刻恭敬地勸道:“您放心,穆先生一切都好,沒什麼大問題。”
桑美擰眉,對他的回答明顯的不滿意。
她看著杵在旁邊的律師,冷聲追問,“既然沒什麼大問題,為什麼沒想辦法將他保釋出來?”
沒想到矛頭會指向自己,律師也是一愣。
周嶽見他沒開口,立刻解釋道:“這是穆先生的意思。”
桑美蹙眉,臉上寫滿了詫異,簡直是不敢相信,“他的意思?”
穆瑾言不讓律師將自己保釋出來,這是的什麼道理?
“沒錯。”律師看出了桑美的疑惑,他推了推眼鏡,冷靜地分析起來,“不過聽說已經引起上頭的重視,加上有人施壓,保釋的程序變得複雜。”
穆瑾言現在的事,已經不再簡單了。
有心人實在很懂得趁火打劫,他們在穆瑾言陷入泥淖時,非常“人道”地又踩了一腳。
典型的捧高踩低。
桑美擰了擰眉,她抬頭看著周嶽,冷聲問道:“施壓的人,是他嗎?”
這種事不好下結論,畢竟他沒有實證。
周嶽擺了擺頭,同樣是滿臉的無奈,“不可而知。”
不確定,那並不表示他沒有做,隻能說踩穆瑾言的人,不止他一個罷了。
這一點,桑美很清楚。
穆瑾言原本從商,樹的敵人應該不少。
更何況,如今競選在即,很多人都在拉攏他,想要借他造勢。
可穆瑾言到目前為止,沒有很明確的站位,這也同樣引起人的不滿。
畢竟如果你不是我的合作夥伴,那也不能成為別人的朋友。
得不到就毀掉,這是這個局麵裏大多權勢慣用的伎倆,桑美看得很透。
“我知道了。”桑美擰著眉沉默許久,她忽地抬頭看著周嶽,表情嚴肅地道:“周嶽,你現在去幫我帶個人過來。”
周嶽愣住,臉上寫滿了為難,“是帶外人來這裏嗎?”
陌莊園是最後那些人還沒有想到的地方,一旦帶了人過來,萬一暴露位置,戚桑美再出點什麼事,他的腦袋恐怕是要搬家啊!
周嶽看了眼旁邊的律師,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誰知道律師見狀,很從容地別開臉,跟沒看到似的。
這家夥!不講義氣啊!
周嶽氣得恨不能衝上去撕對方的臉。
知道周嶽在擔心什麼,桑美便直接說道:“放心,我想她現在估摸著已經擦亮了雙眼,不會說出去的。”
作為女主人,話都到這份上了,如果周嶽再不去辦,那麼估計下次被辦的應該就是自己了。
周嶽恭敬地點了點頭,“那我明白了。”
周嶽沒辦法,隻能又火急火燎地往外衝。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別人眼中的永動機,不知疲倦,任意折騰的那種。
......
穆瑾言被抓的消息漫天飛,媒體的傳播更是無孔不入,可相較於他們,穆威其實是最直麵看到那一幕的發生。
幸好當時他跑得快,否則指不定現在被抓的恐怕就不是穆瑾言這麼簡單。
很可能報紙會寫類似於“叔侄”之戰,枉顧性命,然後被一鍋端都有可能。
穆威無數次的覺得自己幸運,同時也無數次地唾罵起那個報警的人。
穆威終於在家緩過神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揪出報案的人,“是不是你報的警?”
首先,穆瑾言不可能自己報警抓自己,石河村那樣的地方,村民膽小,怕事得要緊,唯一能幹出這種事的人,一定是出自自己人。
穆威到現在都還覺得那小破屋子裏,是穆瑾言的人在埋伏他,所以他認定了隻有兩方人。
穆威的懷疑對象,首先就是最近辦事極為不力的朱斌。
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緣故,判斷力下降,辦事效率底,甚至經常拖後腿。
朱斌立刻跪在他腳邊,整個人激動起來,“不......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
穆威可不是仁慈的人,他一把抓住朱斌的衣領提起來,咬牙切齒,“那誰這麼多事!”
朱斌被擠得滿臉漲紅,瞪大著眼看穆威,緊張得說話都磕巴了起來,“可......可能是石河村的村民吧!”
“村民?!”穆威冷聲一聲,臉上透著濃烈的殺意,“昨天你還說我們的人全部被穆瑾言給處理了,結果新聞爆出了什麼?昂!”
朱斌一聽,心“咕咚”亂跳起來。
穆威拽著他,氣得直爆粗口,“瑪的!昏迷八個,全部在醫院急救!”
他雙手掐著朱斌的脖子,用力搖晃,“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說!我怎麼相信你?”
朱斌的眼鏡被搖著掉下來,掛在鼻梁上,地中海的頭發淩亂的散著,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可憐。
可他確實是犯了致命的錯誤。
衝出來的幾個人,加上門口把風的,根本沒有被打死,而隻是被穆瑾言的人給敲暈了過去。
穆威讓他回去拍照片,是為了取證,好在那些死人被發現後,可以用照片去指證穆瑾言。
誰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死,照片拍了沒有用,還給自己埋了個隱患。
那些人清醒後一旦招供,那後果......
朱斌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他跪在地上,雙手抓著穆威的衣角,祈求道:“我......我當時確實看到他們交手,然後我們的人倒在院子裏,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
穆威原本就不是和善之人,他一把抓起旁邊東西往朱斌身上砸。
“嘭!”
朱斌被砸,疼痛不已,卻不敢躲避。
穆威心煩意亂,二話不說從腰間掏出手槍,大聲質問道:“你是沒想到還是存心想要害死我?”
朱斌被那根黑漆漆的槍管抵著腦袋,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著急地祈求,“不!不!我怎麼可能想要害你!穆副總,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穆威用槍口狠狠地戳了戳朱斌的腦門,大聲地咆哮,“一旦警察審問,那八個人要是誰兜不住說了什麼,你說該怎麼辦?”
他是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懷運氣,居然會有這樣的豬隊友,簡直是害人不淺。
朱斌現在心裏慌得一匹,舉起雙手,緊張地解釋,“他們不會說的!他們絕對不會說的,我保證!”
他還不想死,他還沒有從穆威身上撈到錢,不能死!
“保證?”穆威氣得直踹他,然後用槍對準朱斌的太陽穴,陰森森地道:“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幾分可信度!”
說實話,穆威覺得朱斌是真的有些廢物了。
最近他辦事,真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都辦得極令人不滿。
他花錢找軍事,不是要一個專門拖後腿的。
朱斌也感受到了穆威眼裏的決絕,他也有些慌了起來,立刻磕頭求饒,“穆副總,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穆威舉著槍,對準著朱斌的腦袋,就在他準備要扣動扳機時,屋內突然傳來“咚”地一聲。
朱斌反應極快,迅速爬起來,用身體擋在穆威的前麵,大喊道:“誰?”
穆威原本還想要殺了朱斌,倒是沒想到他這時候鑽出來護住,一時就猶豫了。
黑暗裏,男人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是我!”
這聲音熟悉,熟悉得令人瞬間放鬆裏警惕。
穆威一把將但在前麵的朱斌踹開,然後瞪著來人,“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他留意著歸來的譚暉,隻身一人。
穆威擰著眉,非常的不爽,“我讓你抓的人呢?”
譚暉受了傷,走路的一瘸一拐的,因為打架的關係,他渾身都有些髒。
譚暉上前,“咚”地將手機扔在茶幾上,然後麵無表情地立在那裏。
穆威撿起手機,看到相冊裏的照片,整個人都愣了,“你把他們殺了?”
相冊裏,葉克和楊福奇被人捆綁著,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兩個人腦門上一人一個血窟窿。
穆威看著相冊裏的照片,整個人有些暴躁。
“不然呢?”譚暉卻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
他冷哼一聲,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穆威,“等著穆瑾言的人從他們嘴巴裏套出是你派人去襲擊的袁悅君?”
譚暉這樣說不是沒有用意,至少此刻穆威是吃這一套的。
他瞬間將矛頭指向了穆瑾言,同時也認定了今天交手的就是穆瑾言的人。
因為派人襲擊袁悅君的事,也就這幾天起的念頭,除了朱斌和受雇者外,不會有人知道。
而極力尋找葉克與楊福奇的,除了想要調查真相的穆瑾言外,不會有再有其他人。
現在楊福奇與葉克死亡,死無對證,穆瑾言查不到他身上來。
“死了好!死了好!”穆威想了想,立刻跟著笑了起來,“雖然沒辦法指正袁悅君殺了張三,但這次的事件,穆瑾言在凶案現場被抓,那兩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朱斌見狀,跟著起哄,連忙道賀,“恭喜穆副總!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