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專憲的話擲地有聲,趕來“探望”太子的大臣與皇子都默然,論起給人扣罪名,曾經屹立禦史台十數載不倒的陶專憲敢說第二,絕無人敢認第一。
偏人家不是隨意亂扣,一切有理有據,就好比方才之言,細細品味,還真無法反駁。
“陛下,陶公所言極是,這絕非婦人攀龍附鳳之心,若無都護縱容,公權私用,安氏女一個內宅女郎,無官無職,如何能夠調用軍護?”崔征還想著方才他們為了登州之事十萬火急的來,聽到的那些不該聽到的,心裏還有些氣。
盡管以崔征的老謀深算,深知其中有內情,可他不管,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由來隻看結果,成王敗寇,陛下自己技不如人,被算計了就應該承擔後果!
侍中衛頌不好拆台陛下,但也不敢這個時候袒護陛下的人,隻能保持沉默。
“陛下,陶公與崔公所言,而深以為然,見微知著,此事若不嚴懲,君威何在?”蕭長卿躬身道。
被雙臂遮擋的臉上勾勒出迷人的笑容,他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快意,就連當初他火燒皇陵,也沒有這般開心,固然是讓陛下丟了人動了氣,可哪裏有沈羲和狠?
沈羲和這一招,讓陛下明麵上是受害者,不嚴懲安氏父女都不行,可安氏父女是陛下的人,安荊南更是陛下的心腹,陛下此刻被架在了火架子上,他不得不動了自己的人,否則根本收不了場,一旦陛下下了狠手,他就不信安荊南心裏不會種下一根刺?
這些蕭長卿都能想到,更何況是祐寧帝?
“安氏女……賜鴆酒。”祐寧帝連罪名都懶得敘述,他的目光落在安荊南身上,“安北都護隨朕南征北戰,戰功赫赫……”
“陛下,安都護戰功赫赫,兒不敢否認。”沈羲和打斷了祐寧帝的話,“可安都護已然享有高官厚祿,這難道不是安都護戰功而來?陛下既已賞過,此刻再賞……戰功赫赫之人可不止安都護一人,若叫人誤以為於社稷有功,就能目無法紀,隻怕引來禍端。”
祐寧帝沉沉盯著沈羲和:“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兒不敢幹涉朝堂,安都護是朝廷重臣,兒隻是憂心日後誰對陛下生了二心,因著安都護壯了膽,對陛下不利。”沈羲和義正言辭,一副她很擔憂陛下的模樣。
蕭長贏垂著頭,他知道他不應該笑,畢竟他心中陛下仍舊是他的皇父,可他有些忍不住眼中掠過笑意。
除了他,其他人卻是心驚膽戰,太子妃膽子之大,也是令他們欽佩不已。
低眉順眼的沈羲和,噤若寒蟬的群臣,祐寧帝忍了又忍才道:“安北大都護教女不嚴,治下不明,念其治理安北有功,降為副都護,以儆效尤!”
言罷,祐寧帝拂袖而去。
沈羲和卻帶頭恭送:“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