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皇子,才能如此驕傲地說出不必深究,哪怕是他承擔了所有悔婚的責任,他依舊是陛下的皇子,過幾年他再立功,仍舊會是陛下寵信的親王,他們不在對等的位置。
尤汶珺沒有開口,蕭長贏大抵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便道:“三娘子若仍舊要為了尤氏嫁與小王,小王與三娘子也能相敬如賓,烈王妃的榮耀,三娘子一分不少。”
烈王妃的榮耀一分不少,旁的就不要癡心妄想對麼?
她忐忑的憧憬的婚姻,就這樣還沒有萌芽就被從泥濘裏拔出來,狠狠摔在地上,被踩得支離破碎,她是尤三娘,是東騎軍的鐵娘子,她挺直了腰杆:“殿下放心,妾明白了。”
相敬如賓,就相敬如賓吧,情情愛愛也本不是她心中所求,若是可以,她倒寧可留在東北,留在那一片能夠策馬奔騰的平原上,奈何她是女兒身……
“小王以為,那日與三娘子說明白了。”蕭長贏冷聲道。
蕭長贏這個人長得極其俊美,又武藝出眾,在軍營裏摔摔打打,看著卻一點不蠻橫或者剛烈,他沉著臉反而有一分說不出的陰翳,令人畏懼。
“殿下,你我既然成婚在即,自然是一體。你此去,便是與陛下為敵,一旦暴露,絕非擅自離京之罪!”尤汶珺勸說道。
在京都這麼久了,蕭長贏心裏裝著誰,她也能猜出,能夠讓他覺著自己不夠賢良,自行慚穢的女郎,還真尋不出第二個,隻有東宮那位……
他從不會主動去尋那位,可隻要有那位出現的地方,他就連腳尖都下意識朝向她,目光也是極力在克製不追隨過去,她甚至覺著,若是那日出現謀刺,他第一個撲向的絕不是他們都應該效忠的陛下,而是那位。
那位……也的確世間罕有,又曾於他有救命之恩,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做什麼,她都可以裝瞎,可這次不行。
“三娘子,請回。”蕭長贏說著便轉身。
他走了兩步,尤汶珺沉聲道:“殿下,值得麼?”
“三娘子,情之所至,心之所向。若要衡量,便也能放下。”
正是因為放不下,才會萬事做不到衡量得失。當他聽到消息時,他心中第一反應就是助她,無論是否她所需,他都想竭盡全力相助,這就足夠了。
他隻是想要順心而為。
尤汶珺愣愣看著蕭長贏遠去的背影,絳紅色的衣袍在步履間翻飛,烈烈如火。
她忍不住擰眉,她不懂是怎樣的情深,能夠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嫁與旁人,能夠明知心愛之人心中無他,明知心愛之人已為人婦,卻仍舊要為她刀山火海,義無反顧。
太子妃她心中愛慕之人是太子啊。
那樣淡漠內斂秀雅的女子,她隻有看向太子的目光才會有片刻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