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不知道大人們是怎麼想的,她隻想著現在他們都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小弟弟。因此,她一時忘記了幼時的傷痛,抱著小弟弟滿大街的亂轉:有些老人看到了,就會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唉,這可憐的孩子!”
有些女人看到了她,一麵可憐,一麵不由的咒罵:“早晚跟她爹娘一樣!”
男人們看到她,卻按耐不住喜悅,用一種獵人對待自己即將到手的獵物一般的眼光看著她,不由自主的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
這些,柳茵茵全然不知:她的可憐的灰土土的火炕上,堆滿了好吃好喝的,甚至還有一些新衣服。這些,都是那四個大人給她買的。有時候,她幾乎弄不清這四個人的關係: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敵對,有時候卻似乎好的很——她不在意這些,隻知道他們白天匆匆的出去,晚上卻一定會乖乖的回家——何豔甚至把兒子也丟給她,由著她抱著。
柳茵茵心裏頭想著:他們這一回肯定是不走了,以後,她再也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這天,四個人穿的齊齊整整,甚至把柳茵茵也打扮得漂漂亮亮。
當柳茵茵穿上那些從城裏頭買來的新裙子時,不但柳富強四個人眼瞳變大了,就連村子裏,走在路上的男人們,也都看傻了——媽的,想不到這小妞沒人管沒人問的,發育卻這樣好!前胸圓圓滑滑呼之欲出,臂膀之間彈性十足,那直直的小腿,更加誘人所思!
於是,有男人哧哧的笑,等著柳茵茵從城裏頭回來,盤算著會被會被什麼人撞倒——這麼一個尤物,又無人護侍,不敢說別的人有沒有同樣的想法——這樣一想,男人就不由自主地去看別的男人,果然發現大家的眼神幾乎存在著同樣神秘不可告人的齷齪!
柳茵茵木偶一樣的站在那裏,她不太清楚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在幹什麼。她依然抱著小弟弟,不肯放手。何豔也沒在意她,何豔沒浪費時間,她已經把結婚證明也開好了,隻等著柳富強的離婚證一到手,就和他辦登記!
登記處的人雖然感到有些奇異:這四個人好像約齊了一樣,並不說話,隻管填表、按手印。工作人員例行公事的問了兩句,也就懶的再問了:這年頭,什麼工作都難幹,就辦結婚離婚的容易——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不管是窮人家裏,還是富人家裏,結婚前,孩子都準備好了;離婚前,各種手續都準備的利利索索的,根本不勞工作人員辛苦!也少有什麼人哭天抹淚的要死要活的,更少有人動不動大鬧法庭,鬧得雞飛狗跳!
工作人員的職責就是發個表,收個表,蓋個單,就完事大吉了!既無責任、也無負擔,所以說,新時代、新潮流,工作又有新時尚——想要舒舒服服拿錢, 又不費腦子,又不費力氣;既不擔心顧客挑剔,又不擔心銷後服務的好工作,便是這婚姻登記處的工作!
見怪不怪,工作人員給柳富強和劉紅美辦完了離婚,又給柳富強和何豔辦好了結婚之後,才各自又去做各自的事去了,聊天的聊天,上網的上網——像柳富強這樣的故事,已經不值當得再拿來當個話聊了,網上比這更稀奇的多著呢——光是那些名星男女的各種曝光就已經令人們眼花繚亂的了,柳富強一區區鄉巴佬,有什麼好說的?人家那可是真材實料:動感身材,性感肉體,全麵奉獻——柳富強不過是來辦個小小的手續而已。
何豔興衝衝的拿著結婚證,衝劉紅美眼前晃了晃,劉紅美一氣,就要扇她一嘴巴子,卻被老胡攔住了:“快走吧,我們早點回去把證扯了,不也一樣?”劉紅美聽了,這才消了氣,用胳膊搗了老胡一下子:“還是你會說話。”
說罷,兩個人竟然手拉手的走掉了。
何豔從柳茵茵手裏抱回孩子,對柳富強說:“老公,我們也回去吧。”
一聲“老公”,把個劉富強叫的渾身酸軟,伸手接過孩子,對何豔說:“走吧。”
四個人再次奔向同一個目標:長途汽車站。
當柳茵茵摸著自己手裏的兩遝錢時,她才終於明白了:從此以後,父親和母親,都有了自己的家,而自己,卻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個父母活在世上的孤兒!
當她哭著奔向汽車站,想要回到自己那間破舊的房子時,才忽然間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
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停下了腳步,不敢往回走。
抬頭四望,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跟她說話,她就像是這個繁鬧世界裏的棄兒一樣,孤獨而無助。
“茵茵,你怎麼在這裏?”老村長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柳茵茵看到老村長蒼老的麵孔,一下子撲到在他的懷裏:“他們都走了!他們不要我了!”
“可憐的孩子!”老村長抖抖索索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同情的說,“那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