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修行界的勢力錯綜複雜,我一個外來戶隨意經過,便像是投入了平湖中的小石子,不知會驚起多大的波瀾。
而且,那些各路的總督,未必就會有玉璣子這般,對我們如此和善。
據玉璣子所說,我身上打著的管理局烙印,和一般在管理局登記造冊的修行者身上打著的烙印還不一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烙印。
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一眼就從大五行先天星圖上發現我的存在——畢竟,以兩江路的繁華,每天從海岸線出入的修行者雖然不能說如同過江之鯽,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如果不能將我身上的烙印去掉,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路程,便會寸步難行!
很顯然,趙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她直接就問玉璣子,能不能將我身上的烙印給去掉。想來,玉璣子道法通神,本身又是管理局的一方大員,對於如何去掉管理局種上的烙印,應該不會太陌生才是。
這玉璣子也不知是不是修煉了傳說中的不老神功,駐顏有術,明明是四十多歲的人,居然看上去便像是二十剛出頭的少年人一般。他的性格也如同他的外貌,絲毫沒有一方大員和道門仙尊該有的嚴肅和自持,完全就像是一個為老不尊的老頑童。
聽到趙敏的問題之後,玉璣子不但一言不發,反倒是笑眯眯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捏起了一顆話梅塞進了嘴裏。接著,他將碧玉酒杯重新放回到小木桌上,用手指輕輕地點著桌麵,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敏。
趙敏自然知道,玉璣子的意思是讓她幫他倒酒,但是以趙敏的性子,怎生能做這種忍辱負重之事?
若是以往有人敢對這位女魔頭如此不敬,想必她已經直接掏出槍開火了,可是如今我們的行蹤卻是掌握在玉璣子手裏,若是玉璣子他不願意幫我們隱匿的話,想必趙家來抓我們的人很快就會到,那麼趙敏之前為了金蟬脫殼所耗費的努力也就全部都白費了。因此,趙敏隻能強忍著怒火,但卻依然不願意放低姿態,憤憤然地將頭扭到了一邊兒。
我知道,是因為趙敏之前的不夠尊重,讓玉璣子這位長輩,想要找回來一點兒麵子。可是以趙敏的性子,低頭服軟這種事情,卻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出來。
尤其是如今從家裏麵叛逃出來,她心情不佳。即便我們是有求於玉璣子,但趙敏仍是不願意低聲下氣。
玉璣子似乎是察覺到了趙敏的心理,倒也絲毫不焦急,又拈起一顆話梅放進了嘴裏,同時身體斜倚在桌子上,指尖輕輕在桌麵上敲打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一看氣氛變得有些僵持,便隻好在心中輕歎一聲,伸手拿起了翡翠酒壺。
和趙敏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同,我從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哪裏還不知道低頭做人的道理?以前當學徒時被師父打罵羞辱,也都是家常便飯,後來自己做起了古玩生意,整天更是跟個孫子似的,為了能多賣點價格,我幾乎都要抱著顧客的大腿叫爺爺。
更何況,此時僅僅是幫玉璣子倒酒呢?
而且,想來以玉璣子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想給他倒酒都倒不上呢!
端起翡翠酒壺,淡淡的涼意便順著我的手心竄進了我身體裏,迅速在我全身上下遊走了一周,將這些日子裏積攢在心裏的邪火都給滅了個幹淨,讓我頓時感覺神清氣爽——這就是這翡翠酒壺的神效,單單是這麼一個作為容器來用的酒壺,便有如此的神效,酒壺之中盛放著的玉釀瓊瑤的價值,由此可見一斑。
純淨無瑕的酒液傾瀉在碧玉酒杯裏,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馨香,便四溢了開來。
也不知道這玉釀瓊瑤究竟是用什麼材料,是如何釀造,總之肯定是某些極其珍貴的天材地寶,釀造手法肯定也是出神入化,否則,怎能釀造出如此酒香的佳釀。
看著純淨無瑕的玉釀瓊瑤在碧玉酒杯中升起嫋嫋的霧靄,玉璣子臉上露出讚歎之色,輕輕歎了一聲“孺子可教也”,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端著酒杯的我,自然又連忙將其空杯續滿。
玉璣子這回卻沒有再次端起酒杯,反倒是用手撐著下巴,靠在小木桌上,沉吟了許久之後,才幽幽地說道:“這種烙印,祛除的方法,是沒有的。換言之,除了你們那位雲叔之外,沒有人能夠去的掉。”
聽到這個回答,我和趙敏俱是麵色大變。
不過我們都沒有說話,而是在等著玉璣子的那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