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倚著身子,靠在車窗上,嘴裏叼著一根天高雲淡的一品黃山,饒有興趣地聽著胖子述說他的風流往事——雖然我不是太相信,這個死胖子居然還有風流倜儻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西子湖邊的那個佳人是否真有胖子所說的那麼漂亮,但總之,對於這個故事,我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不得不說,胖子雖然不是北京人,但是在北京待久了,說起話來一口京腔,分分鍾有德雲社相聲專場的即視感,故事說起來還算是蠻帶勁兒的。
可是正當我聽得饒有興味之時,胖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繼續說啊,後麵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我愣了愣神,遲疑了片刻,疑惑問道。半天沒得到反應,我扭過頭一看胖子,發現他正目眥欲裂地看著前方,他那張白淨的麵孔,此時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怎麼回事?
我心中一驚,心想胖子是不是又看到什麼東西受了刺激?還是中了邪?結果我抬頭一看,原來那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就停在路邊,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胖子做了好幾分鍾的深呼吸運動,臉色才漸漸地恢複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太顯窮酸,胖子將東風小麵包遠遠地停下,徑直推門下車,然後一甩手將車門重重地帶上,徑直往那輛加長林肯邊走去。這一摔車門的架勢,唬得我連忙下車跟上,生怕他一時想不開,做出了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那可就又是大麻煩。
可是走到林肯轎車旁邊,我才發現,車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而就在路邊,在層林掩映之間,一扇古舊的老木門,正徐徐半掩著。木門上掛著一塊木匾,匾額上用張狂的草書寫著三個大字:“青玉樓”。一看落款——玉璣子仙尊低調的奢華再次在這種細節處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赫然正是草聖張旭的手書。
胖子站在小木門前,全身上下的肥肉都在微微地震顫著。
我本以為他是在醞釀著什麼絕世大招,可結果看到他赤紅的雙目,我才知道原來是他內心的情緒太激動,也可能是太憤怒,總之是有那麼一股子氣兒沒處發泄。為了十多年前的仇怨,至於如此嗎?
看著胖子鼓囊囊的模樣,我生怕他胸中的一腔鬱悶之氣無處發泄,最後從屁股裏憋出來,那可就真他媽的丟人丟大發了。
思來想去,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剛剛胖子說了那麼長的故事,幾乎都得趕上德雲社的長篇演義評書——很顯然應該就是在解釋他跟玉璣子之間仇怨的來源。可是我聽了那麼久,從頭到尾也沒聽到玉璣子的名字啊?
難道是故事太長,胖子沒說完,玉璣子還沒有來得及出場?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按照正常的思路來看,接下來的劇情應該就是這樣的:
正當胖子和那位佳人纏纏綿綿,幹柴烈火,即將私定終身,生米煮成熟飯之時,萬惡的大反派玉璣子突然出現,用某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將佳人從胖子身邊奪走。
奪妻之恨,勉強應該能有這種效果吧?
居然能讓胖子在十幾年後,還這麼痛恨玉璣子,對他無法忘懷。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劇情,會不會有點兒太老套了點兒呢?而且,玉璣子以純陽之誓入道,終身不能近女色,怎麼會跑去在胖子那兒橫刀奪愛?
我心念一動,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說不定那位佳人,是玉璣子的妹妹。玉璣子不願意自己的妹妹跟胖子私定終身,於是就像曆史上所有的反派大舅哥一樣,從中作梗,挫敗了這段姻緣,救自己妹妹於水深火熱之中——如果是這樣的話,劇情倒也能說得過去。
說起來,玉璣子也是相貌堂堂玉樹臨風,從基因學的角度來說,如果他父親沒有喜當爹的話,那麼他的妹妹肯定是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