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都想回老家的周建國,腦海中對於再次與爺爺周雲龍相見的場景,不知道暗地裏構想了多少年,可時光匆匆歲月如刀,1974年他走出湘南大山時,也就二十一歲,可曆經二十二年再次回到老家的時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這是我兒子,他叫周立川。”
“媽......她在那裏?”
雨聲中,印象裏形象刻板的老爸聲如雨打青瓦,爺爺對我微微點頭,然後用竹棍指了指木屋後頭的高山。
奶奶無名無姓,就埋在木屋後頭的山頂,墓碑是塊青石,上麵歪歪扭扭刻著我爸周建國與我爺爺周雲龍的名字,那天陰雨不停,爺爺未穿蓑衣也未當著我麵與我爸說過一句話,就默默無言的領著我們去了後山山頂,在小雨中燒了點紙錢祭拜了一下奶奶。
雨霧中的山林都是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宛若人生。
老爸連夜就走的,走之前在木屋客堂裏,對著毛 主 席畫像下的爺爺跪了三個鍾頭。
我聽著屋外的雨聲,在破舊的房間裏偷瞄著客堂的一切,爺爺扭著頭嘴唇顫抖並無言,老爸走到屋外的雨中,背對著木屋才聲音顫動的說道:“立川就麻煩爸爸您了,今生未盡的孝道,來生做牛做馬還給您。”
這一幕是他寫在日記中最悲慘的一刻,二十二年前他離家去“尋龍”組織是為了一份榮華富貴,二十二年後的今天,他懷著必死的心離家卻是為了一份九死一生的承諾,以他一人之力整頓整個“尋龍”組織。
雨下了一晚,堂內爺爺低頭坐了一晚......
祖孫三代同堂的幸福如此短暫又如此無言......
後來我從爺爺那裏學青囊算命的時候,勘探過奶奶的墓地,那真不算是一個風水寶地,甚至還十分的惡煞,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後世子孫。問我爺爺,爺爺隻說:“這裏啊離家近,而她就算死了也要站在高處,守著建國回來光宗耀祖!”
從那以後我就很喜歡坐在青石碑的上頭,陪在素未謀麵的奶奶墳墓邊,看日出與日落,視線似乎可以穿越重重疊疊的大山,望見另一端神秘的老爸,那個時候也幻想過我老爸的工作,可怎麼也想不到他是一個盜墓賊。
2000年初,爺爺將他身上的“青囊算命,茅山陰陽,分金定穴”三種本領盡數傳給我後,於一月二十日領著我進了湘南大山的深處。
從爺爺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我知道了這一天是爺爺的師傅“伏龍先生”的忌日,他在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日,農曆節氣大寒這一天病逝,隨後爺爺遵循著遺願將他葬在了湘南十萬大山的腹地,那人跡湮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