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要墜塌,風聲鶴唳,閃電伴隨著雷聲在天空炸響。

袁葉離跪伏在漢白色的大理石磚上,黑白夾雜的發絲在冷風中淩亂飛舞,她猶如一朵枯敗的菡萏,低垂著頭。

“這個女人真是惡毒,連胎兒都不放過。”

“將軍把她迎進門的時候我就看出來她是個毒婦了,如今又做出這等惡事,真應該把她拉去剁碎喂狗。”

各種怒罵聲漸漸聽不真切,袁葉離這才抬起了頭,真是張令人難以置信的麵孔,在電光的映襯下更顯毛骨森竦。

這怎麼可能是一位二十歲妙齡女子的臉!

形容憔悴!枯槁不堪!眼窩深陷著,青黑色眼圈的和幹裂泛白的嘴唇遮掩住她五官原有的精致與風采。

斷裂的步搖閃著墨綠冷光,跟它的主人一樣,無半點生機。

袁葉離緊緊地握住步搖,鋒利的裂口割開手心肌膚,溫熱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出,蜿蜒在漢白大理石上醒目非常。

楚王府邸的親眷家仆們冷眼看著跪地的女子,臉上充滿了鄙夷之色,有人得意地嘲笑,更甚著厭惡地朝她吐兩口唾沫。

一雙滾金蘭花邊的繡鞋映入袁葉離的眼前,隨之入耳的是女人尖銳淒厲的聲音:“為什麼要殺掉我的孩子,他才三個月……嗚嗚……”

袁葉離還是默默低垂著頭,姿態卑微到了極點。

府邸裏一位資曆深的老丫鬟激動地上前揪住她的頭發:“好狠心的賤人!”頭發竟生生地被揪下來兩髻。

“啊……”她掙不脫青筋凸起的手,本能的痛呼,又冷又害怕。雷聲滾滾如饕餮,閃電飛光似張牙舞爪的精怪。

“雲哥哥,快來救救我,我好害怕。”袁葉離幹裂的唇低啟,氣息虛弱。

她的雲哥哥,待她如珠如寶;她的雲哥哥,寵她上天入地;她的雲哥哥,會緊緊地摟她入懷將雷鳴閃電都隔絕在外,免她驚,免她苦。

今日是她摯愛的雲哥哥的凱旋之期啊。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到近,袁葉離仔細的聽著,睫羽微微顫動,淚水滑落。她抓緊步搖脩然起身,膝蓋因長久的跪伏而麻木,染血的襦裙逶迤著地。

“雲哥哥。”

迎麵而來的是一位英氣逼人的男子,他紅衣烈烈,銀甲熠熠,英俊宛如天神。

衛晟雲如同一團瘋狂的火焰,未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彷如不認識一般地路過她,直奔華佳琪。

華佳琪撲到男人的懷中,激動地嚎啕大哭:“夫君,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嗚嗚嗚……”衛晟雲用力的回抱,如墨綢般的雙眼裏泛滿了心疼、寵溺、愛戀。

袁葉離愣愣地看著心心相印的兩人,瞬間覺得自己是個笑話,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都不曾瞧過她一眼。

夫君!

是啊,他們一個是齊朝王爺,一個是宏國公主;一個出類拔萃,一個尊貴至極,多麼的般配。

他們是夫妻,而自己不過是區區妾室。她是他們愛情的見證者,見證他們突破困境,真心相愛的墊腳石。

她摯愛的男人,如今隻待華佳琪如瑰寶珍珠,這個曾經跟她海誓山盟的男人連看她一眼都會覺得厭惡,而自己還沉浸在過去不願意看清真相。

“沒想到你心腸如此狠毒,連腹中嬰兒都不肯放過!”衛晟雲安慰好華佳琪,終於轉過身來無比厭惡地看過來。

那種惡心到至極的眼神像是活生生吞下了千萬隻蒼蠅,最後化成一把鋒利的刻刀,在她殘破不堪的心髒上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