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想著,腳下一滑,險些從半空中摔下去。卻也因此心智重回,冷靜了許多。無論如何,她不能在他麵前露怯,她的自尊不允許。
袁葉離回到地麵時已恢複正常,看不出方才心思有何波動,袁葉離抬眼對上衛晟雲的視線,一字一頓:“若晟王執意告發,那便告吧。反正我若被拉下水,自然也不會忘了拉晟王一把。我怕什麼?”
即便是死,也要拉一人作墊背嗎。衛晟雲唇角微勾,弧度冰冷:“小姐不要忘了,本王是王爺,就算是你告發了我,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呢?”模樣有恃無恐,步步緊逼。
袁葉離頓時語塞。一股無名業火直上腦門兒,卻礙於自尊無法發作。若是前世,她定會天真的說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事實證明,這隻不過是天子為表自己正身黜惡隨口而說的一句好話罷了,是不會作數的。
袁葉離吐了口氣,隻覺疲憊,與虎謀皮所帶來的疲憊,時刻緊繃著精神所帶來的疲憊,發自心底的畏懼所帶來疲憊。
久違的疲憊感使袁葉離無心再在衛晟雲這裏逞口舌之快,話鋒一轉,從善如流:“晟王說笑了,以晟王的胸懷定不會做那樣小人都不屑為之的事。又怎會有流言一說。”
“小姐當真聰慧。”衛晟雲再次對袁葉離刮目相看,懂進退的女子,世間可不多了。
袁葉離扯了扯唇角:“晟王謬讚,若無事民女便先行告退,晟王早些回府歇息才是。”明早定會有好戲,若有外人怎好演得盡興。
說罷不待衛晟雲回應,便抬腳朝聽雨軒走去。背脊挺得筆直,堅強到有幾分倔強。衛晟雲注視那道背影,星眸微眯。
袁葉離撐著身子回到聽雨軒,她自然是察覺到了一路走來衛晟雲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在嚴寒的冬日裏都覺得灼熱。
秋鳶見袁葉離臉色有幾分不對,邊替袁葉離更衣邊輕聲問:“小姐,事情可還順利?”
袁葉離揉了揉眉心:“順利。”她的疲憊完全來自衛晟雲,她也再次體會到了他有多麼難以對付。隨口的一句話便可以擊垮她所有的防備,頻頻教她措不及防。
“小姐……”
“我沒事,你先退下吧。”
秋鳶還想說些什麼,但終是忍住了。退下去帶上了門。
袁葉離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心狠手辣,足夠鎮定。沒想到還是不及他衛晟雲十之一二。
袁葉離睜開眼睛,眼眶猩紅,眼中布滿血絲。身心俱疲卻毫無睡意。果真如她所說,注定是要失眠。隻是已不知是因袁夢芙身敗名裂興奮得難以入睡,還是因畏懼衛晟雲而忐忑到無法入睡。
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
袁葉離靠在窗前等待日升。好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