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帳篷。

袁葉離沒有想到的是,她們這些女子並沒有被立刻送去“侍寢”,而是先留一晚,雖然這裏的環境略嫌簡陋,但拖得一時也算是一時了。

她掀開帳篷,立刻悶熱氣息撲麵而來。

夏薇瞧見她,一雙黑白眸子像立刻有了光彩,“葉離,情況可還好?”當得知她們年齡相去不遠後,夏薇便不再稱呼姐姐,而改叫名字。

其他幾個同帳女子聽見話聲,頓時吸引力便移了去。

袁葉離坐下,然後搖頭。

如今想要逃走,最為有效之計應當是收買士兵。可她本就身著男裝,身上不過一個玉佩,而夏薇所帶的發飾之類也被士兵掠去,即便好不容易從其他女子手中拿來一根發簪,也沒有人肯收。

其中一人輕擰眉心,哀愁道:“當真無計可施?”

有人輕輕飲泣,“父母與兄長尚在等我歸家,如今戰亂,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聯係上他們了。”

一旁的華佳琪終於出了聲,她微笑,溫然安慰那姑娘道:“別怕,想必會有法子的,”

她抬眼望向袁葉離,嘴角弧度更深:“葉離說是不是?”

夏薇冷哼一聲不理她。袁葉離隻是冷冷道:“就算有,也與你無關。”

帳篷內的氣氛有些僵。華佳琪討好的姿態落了空,終於也不願去搭理袁葉離,隻是坐在人群中心,與其他女子談天,很快就籠絡了人心。

這一晚,她們用簡陋的器具略為梳洗,就此就寢。

深夜,燈油如豆。

袁葉離隔著帳篷,能夠隱約聽見外麵有人聲和士兵交談的聲音。帳篷的繡工不算特別好,僅能遮蔽天日,但若到了下雨時節,恐怕便會漏出水來。她想要透過帳篷的縫隙窺探外間,但終究什麼也看不到。

如果行賄無用,那……逃跑呢?

此計頗為凶險,袁葉離心中一時七上八下,便如一隻走馬燈在轉。

白日她便留了心注意行走路線,大約是無人認為她們這些弱女子能夠憑一己之力逃離軍中,也不蒙著眼睛;見士兵們如此疏忽大意,她就起了逃跑的心。

不知白鷺是否回去報訊,抑或還在四處尋找她?

就在袁葉離思索這些之時,軍營真正靜了。能聽見樹林中蟲鳴,間或傳來腳步聲。她小心翼翼撚起被角,雙足落到地麵。

鞋履在地上摩擦出輕微的聲音。

袁葉離輕輕撩開帳篷布幕,從那一線往外望去。天邊上有一顆星。

士兵候在兩側,一人瞧見袁葉離,立刻厲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她的手在背後擰緊衣裳,本就皺巴巴的衣服又擰出一道痕跡來。然後袁葉離道:“我想喝水,帳篷內有些悶。”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他們記得這個姑娘,說話溫文有禮,也不如何反抗,如今想要喝水……其中一人道:“你稍等,我去給你找水。”

袁葉離行禮:“謝謝。”

說完,她就順勢離開帳篷,站在外間,另一個留下的士兵正要喝她一聲,袁葉離就道:“我就出來透透氣,你瞧我穿的鞋,我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