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客棧在城中偏遠一帶,以一道梨花釀聞名於京城。店前是落花小徑,青色果子掉在小路上,仿佛在迎接客人來臨。掌櫃有妖嬈的容貌與身段,她見有客進來,當即揮揮手敷衍了眼前的男子一句,帶笑迎客。
她將客人帶往包廂:“客官要找人?”
“他應當已經到了。”那人刻意壓低聲音,但掌櫃沒有管。“我自己進去就可。”
袁葉離穿著男裝,悄悄進包廂裏去。廂中坐著一人,頭戴漁夫帽,隻見手上骨節分明,有練武導致的繭。見人進來,他挑眉,“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男裝。”
“我也是,沒想到王爺會扮成一名小小漁夫。”
她將黑帽摘下,看著對方,展顏笑了。
衛晟雲解開漁夫帽的繩結,將它置在旁邊。他身穿粗布麻衣,衣裳上有補丁,甚至因為洗了太多次而褪色。“是啊,我可要付不起茶水的銀兩了,還望大小姐海涵。”他細細打量她的裝扮,袁葉離今日著灰色,男性款式遮去她的妖嬈身段與傾城外貌,再戴上帽子,簡直稱得上天衣無縫。
“那你可別吃了,都給我,你一口也不許吃。”袁葉離坐在對角,拿起茶杯喝一口,將小二喚進來點了梨花釀。
衛晟雲的視線在她身上轉過一圈。這個姑娘穿女裝時美麗傾城,但美到達了極致,她穿男裝時依舊有英姿颯爽之感。可是衛晟雲卻忍不住想象,如果將她的發髻散開,黑發落於肩上,那又會是怎樣的中性美。
“聽說五皇子昨日去了太子府中。”
“無妨。”衛晟雲看起來依然悠閑,仿佛不像是身在局中之人。
袁葉離看著他:“你的選擇與上次相同?”
包廂中空氣有片刻凝結。衛晟雲轉開視線:“我聽說昨日太子下朝後,又摔碎了一套茶盞。”
“果然是戰場上的魔頭,連對手的起居飲食都查探得一清二楚呀。”尾音被袁葉離拉長,她往後靠,因為偽裝得宜,依然看不出她是女兒身。
男人低低地笑,嗓音壓低顯得渾厚帶有磁性:“你也不差啊,殺人不眨眼的袁、葉、離大小姐。”
袁葉離歎了口氣,氣氛立刻正常回來。如果白鷺在這裏,她一定會說屋子裏立刻變清爽了。
“……你的傷口好了嗎?”她皺眉,麵對這個人,不需要偽裝,她一次次提醒自己——他是她的雲哥哥。要放開偽裝是件困難的事,即使麵對的是他。
他卻笑:“你和別人商量這種事情的時候都這樣?”
“哼,你看不慣?”她撒嬌道。
當然不是,隻是有種獨特的邪性美。衛晟雲道:“你父親如此也是不得已之舉,明哲保身才是正確選擇。”
這話真不像是一個早就表明態度,表示要跟著三皇子的將軍該說的話。袁葉離歎息,“他如果是不得已,早就該帶我們離開京城,以家中能力,維持現今生活實在不算困難。”她不是不知世事不管家的千金小姐,家產與田地足夠支付二十個女兒的嫁妝。
“你想離開京城?”他有些詫異。
這個美麗的姑娘笑,笑容宛如清風拂過湖麵:“這個世界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