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懶惰的,隻要結果完美,過程如何,他們往往不在意。

“你在想什麼?”她抬頭,深深地望進他的眼裏。

在看到這個眼神的一刻,歐陽暮丹改變了主意,他決定,隻要能夠擁有她這樣的眼神,就算最後失去一切,那又如何呢?他微笑,說道:“在想你。”

屋中氣氛溫馨如昔。

而在城中的另一個角落,氣氛是截然相反的頹唐。徐州城的酒館極多,而其中最高檔的就是這一家。

包廂裏用的是名貴的擺設,纖塵不染打掃得幹幹淨淨,可是酒壺擺滿一桌,有幾個翻了下來,其中卻是一滴酒水也無。

高大英俊的成年男子側躺於一旁的長椅上,他沒戴冠,長長黑發披於身後,徒添幾分瀟灑不羈,悲傷的成分卻更重。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酒壺,眼神迷離而沉醉。“離兒……”

他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而此時那個人真的就像名字一樣,就此離他而去了。那個姑娘中了情蠱,遺忘了他們曾走過的路,隻一味以為這次重生,就是為著遠離他。沒有人比衛晟雲更清楚情蠱一物是多麼的有效,沒有人比衛晟雲更明白她日後會有多痛。

他曾中過情蠱,正正因為親身經曆這一切,當他回憶起那時的感覺和最終清醒過後的痛苦時,記憶中的感覺像是被放大了千萬倍似地,在他眼前一再重演。

那時他離袁葉離而去,她不停問他為什麼不愛他了,不停問他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啊,那時候他是那樣不耐煩,看著她的臉就覺得討厭,從來就不肯回答她的問題。當時他覺得理所當然,討厭一個人是最不需要理由的。在情蠱的影響下,他甚至認為對方有心算計,處心積慮想要成為他府中唯一的妾。

如今,問問題的人變成他。

是不是命運一定會介入他們之間,是不是他們即使解決了一切,遠離京城,最終還是不能在一起。衛晟雲苦笑,灌下一口酒。

也許這樣是好的,她所承受的痛苦,現今由他來承受。如此,隻要袁葉離不醒過來,她終究是幸福的,即使這幸福建築在虛幻的謊言之上。歐陽暮丹不會開口坦白,那麼他們會成為人人豔羨的恩愛夫妻,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可是為什麼……隻要想到她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他就好難受啊。

她的笑容她的嬌嗔她的惡作劇她眼中無有半分遮掩的情深款款,每當回憶這一切,隻是徒增後悔。如果他能快上一步,他能早些來到她身邊,他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事情發生,那麼這個故事,就不會那樣淒涼。

屋裏很暗,他凝視著窗旁一株合歡花,那花旁的蠟燭光快要滅了,卻還在勉力求生,若隱若現,你以為它下一刻就要滅,最終重又亮了起來。

衛晟雲覺得現今的自己就像那燭火。汗濕透了裏衣,太陽穴隱隱作痛。

若隱若現。

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