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袁葉離卻冷靜道:“神醫想必年長我許多,這樣說也是理所當然。”她沉吟半響,吩咐道:“春燕,將昨日丟掉的信箋拿出來。”
春燕應是,卻是不知小姐要如何。
她望著眼前雜役:“若我多加些酬金,你能否在一日內來回?”
雜役聽得有生意可做,自然連番應是。春燕找出那些信箋,袁葉離再寫了一趟,另有一張紙說明情況,讓雜役一同送去。這樣一等,又是大半日。
終於盼到雜役回來了,事情卻仍是沒影。雜役看起來被人奚落的夠慘,垂頭喪氣的。他說:“信箋老先生是收了。”
袁葉離挑眉:“隨後呢?”
雜役不肯說話,神情忐忑。袁葉離哭笑不得:“你且說,我不是會把人困在院子裏毒打不放出去的人。”
雜役隻得複述一遍。他是個小夥子,因為趕路,衣裳盡皆濕透了,與袁葉離隔著一層簾,聲音卻很大,傳得很清楚。
“那日我到了山上,等了許久才見到一個小孩子出來,他接了信,也是不說話的,性子和老先生一樣奇怪。然後,那小孩子說:老先生知道姑娘的心意了,但這病他不想治,請回罷。”
袁葉離問:“其餘的細節如何?”
“嗯……”雜役艱難地回想了一下。既然是幹這一行的,想事情自然活絡不到哪去,一旦讓他說細節,登時就說不出話了。“那山莊的門好像有好幾重,一般人似乎是打不開的。門外全是爬山虎,所以就算想爬,也爬不上去。”
袁葉離心中有了些成數。雜役繼續講:“樓下似乎有一家酒館,就這麼多,沒了。”他攤攤手,表示已無話可說。
聽完,袁葉離心中想到了一個新的法子。她望向雜役:
“那上山的路徑呢?”
說到這裏,雜役幾乎想拍一把大腿,隻可惜他是站著的。“那路難極了,比得上蜀山啊!我走的是近路,還有一條遠路。不過這遠路和近路也差不了多少,就是遠路安全些,遇不上山賊。”
袁葉離心道她有白鷺,但麵上卻不動聲色,命人搬一張椅子給雜役。
他坐下,道:“遠路是這樣,”他掏出一份手繪的路線圖,將種種需要注意的地方說開。這地圖頗為簡陋,但勝在有用。“近路卻危險得多了。”
講完以後,袁葉離命秋鳶給這雜役些許銀兩,又將他的地圖抄一份下來。那雜役瞧見銀兩就喜笑顏開,正要跪下道謝,卻聽得袁葉離冷冷說了一句話。
“從今往後,你不許再提我和這飛雪山莊相關的事,出了門就當什麼事都沒有聽見過。”
雜役睜大眼,可是被她的樣子嚇住,最後隻得諾諾的離開這宅邸,嘮叨一句:“有錢人家的生意真是麻煩。”最後卻是將銀兩收起,一個字也不敢再提。
且說宅邸之中,袁葉離開口:“秋鳶,備衣。”
秋鳶頜首,顯然並不十分意外:“小姐要去何處?”
“飛雪山莊。白鷺與我一起,你們留下。”
三個丫鬟就不說話,開始工作。
袁葉離仔細挑選衣服,那些太冷的色調全部被否卻了,最終卻是選定一套鵝黃衣裳,也不戴任何發簪,看起來樸素得緊。
穿好衣裳,她方才召白鷺過來。她微笑:“我現在說與你聽,你好好的聽著,接下來的路上,莫要忘了。”
“如今這飛雪山莊,不可能是假的,”她拿著信箋開始看,一封封的擱下:“想必這老先生,得罪過不少人,性子也自然不似尋常人。那爬山虎和門就是他在防人,所以倘若一次不行,你就回去找他仇家的情報,我留在山上就好。”
白鷺一驚:“小姐,你留在山上?”
袁葉離順一順她的頭發:“若真如此,也無不可。”
“我會盡力勸他,既為醫者,想必不會見死不救,隻不過是我那裏做岔了,引得他不高興而已。那麼白鷺,記清楚這些,我們要去了。”
門外寒風陣陣,吹得人直發寒。
袁葉離與白鷺登上馬車。她扣緊了衣裳,坐在這車子裏,隻覺得這空氣越發的滲人,隻是坐在座位裏,一動也不敢動。在屋中時候不覺得,但一出門,那天氣叫她隻想躲在房內,一步不出。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喊車夫停下,就這樣任由車子往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