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就是在這院中走走,怎麼樣,你還怕你未來夫君跑了不成?”
袁葉離低著頭,他看到她的眉依舊是皺著的,可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將碗遞給旁人,隨後就將他扶起來。袁葉離的手很纖細,配合她單薄的身子,看起來頗有點弱不禁風的感覺。衛晟雲沒有說話,隻是順著這勢頭屈起右手,把她的手往上一托勾在臂彎裏,讓她不必使力。
衛晟雲的動作是如此順理成章,甚至本來他們就應當是這樣似的。
步出庭院,袁葉離感覺到身旁人的步伐有些緩慢。但這樣的緩慢反而營造出了一種安逸感,袁葉離漸漸受到了蠱惑,覺得如此放鬆一個下午也無不可。午後的冬日陽光十分暖和,看起來就是透亮的,卻又帶著些昏黃的感覺。
這座府邸十分大,衛晟雲作為七皇子家底豐厚,縱然當初不要賞賜,日子也和往常無太大差異。自打來到徐州城後就無甚時間享受生活,所以府中都是管家按規製購買回來的物件,缺少了那徐州城中的特色商品,所以顯得有些空空蕩蕩而已。
這個人明明身在漩渦之中,卻仿佛事不關己。他的氣質中有一種悠閑,那是仁善的楚漢庭,或者文雅至極的衛越辰東無法媲美的感覺。
他們信步走到花園,小橋流水,紅黑相間長廊,據說在其他季節時能聽到流水聲響,但現今卻是一片寂靜。因寒冬已至,特意引進府中的河流卻反而無甚動靜了。衛晟雲扶著廊木在廊邊坐下。
“本來要引入一條溫泉的,”衛晟雲笑:“但因一些問題,所以最後改成了河。”
袁葉離應了一聲,聽是在聽,不甚在意。衛晟雲想要她放鬆,但她真的好像做不到。見心上人心不在焉,某人使壞的心思就起了。“如若不是,現今我們就能見識到那露天溫泉了。”
露天溫泉。
生病的人就是這樣的,往往意識不到自己身上的病多嚴重,反而焦急的隻有身邊的人,衛晟雲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而且因為病中被慣得不成樣子,一時間竟是找不回那個成熟穩重的感覺,如果再這樣慣下去,可以想見某人會越發的變本加厲,那就要回到之前袁葉離討厭的那個模樣了。
在聽懂身邊人笑著所說的話以後,袁葉離燒紅了臉:“你、我不管你了!”
盡管這樣說,她卻沒有鬆開手,由此可見,隻是打情罵俏。“你不管我了的話,我可能下一刻就會倒在這裏了。”衛晟雲臉上笑意越發的深,完全看不出他才是那個病人。
他在試圖用自己的眼神和動作帶動她,讓她不要緊張得這麼厲害了。在經曆過這些事以後,衛晟雲深知如果直接喊袁葉離不要管那麼多,輕鬆一陣子,那隻是在做無用功,等於讓她陷入更深的煩惱裏。
袁葉離果然信了。
這並不是她笨,而是她已經全心全意信任他。
衛晟雲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站起身,往更遠的地方走。穿過小橋之後就是花園,可惜現在的冬日,無花盛開,隻得零零落落紅梅,點綴這淒清雪景。他們兩人都穿了厚厚的鞋襪,此時隻是感覺些微的清涼。
徐州城近南,故而總是潮濕,氣候與京城不同。但冬季,終究又要比其他季節好上一些。
袁葉離突然鬆開衛晟雲,走前去摘了一朵紅梅。她將紅豔豔的梅花撚在手中,襯著她白玉般的手,看起來極是好看,花瓣一抖,有幾點雪花被抖落,而後融化。雪早已經停了,庭院中也已經有人掃過雪,隻餘這花瓣裏的雪,是殘留了下來。
“你送過我合歡花,”袁葉離微笑,將那朵紅梅遞給衛晟雲,“那就當這是我送你的好了。”
衛晟雲拿著花朵微微一笑:“好,多謝美人相送,不知可要什麼回報?”
“回報我不要,你趕快好起來就是。”她道。
今日她並無好好打扮,穿是隻是日常一套藍色衣裙,配著白色大衣,手中撚著一支梅花遞給另一名有些病弱卻依舊有動人氣質的男子,背後是白雪與紅梅,腳印在地上蔓延開長長的痕跡,兩道足印落在一處,最後達到重合。
兩人回到屋中,還不待說些什麼,卻發現見不到白鷺人影。“白鷺呢?”
秋鳶低眉順眼地服侍她脫去外套,置於一旁掛架上。袁葉離在梳妝台前坐下,聽到秋鳶說道:“飛雪山莊那邊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