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
忽略當中一些細節,最大的理由就是,多疑的衛越辰絕不會放任前朝太子流落在外。
而太子妃……
這還需要說明嗎?
太子妃被送到離京城有千萬裏遠的寺中,後來不過數月就病逝。而當時,還是待字閨中的麗妃自然不會去查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袁葉離的說法,是麗妃和衛越辰都無法證明的。
隻要躲過最可能被發現的漏洞,那就必然能說通。為什麼那麼多人說謊?因為知道對方查證不了。
“你的意思是,”麗妃緩緩道:“他們還活著。”
袁葉離搖頭:“那倒不是。麗妃知道嗎,太子妃在離開京城之後,到了何處?”
麗妃不假思索:“京城外的寶蓮寺。”這是京中有名的寺,如今也經常有人去拜祭。
“正是。”袁葉離頜首:“當日太子妃到了寺中後,不意外地,被人追殺。這追殺的人是誰……你我都清楚,前朝太子的遺孀,如果她還活著,被人利用或者旁的什麼,都是不好的。”言下之意,追殺她的人是與衛越辰一黨的人。
袁葉離沒有明說,因為直說的話挑撥之意就太明顯了。
麗妃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繼續。”
“然後太子妃逃到了徐州城,不巧被葉離遇到了。太子與家父頗為交好,因此太子妃以為可以向葉離求助。”袁葉離心中歎口氣,麵上隻能繼續假裝在說什麼重要話似的繼續編。
她就是在編,太子妃真的是死透了的,她和衛晟雲都知道!這根本是在空口說白話好不好!
袁葉離內心崩潰,但也有那麼一絲絲自豪。徐州城最大的優勢就是,離京城更遠,就是衛越辰想要動手,還要假借旁人,簡單的講,太遠了,京城中的誰都查不到,才方便她瞎扯。
“太子妃身上有傷,葉離就請了徐州城中有名的醫者來為她診斷。”……反正現在隻能期待太子妃不要從棺材裏爬出來,梁缺梁神醫他老人家繼續雲遊四海不要被抓到了呢。“誰知這一查,卻查出了喜脈。”
麗妃似乎有了幾分興致:“神醫是誰?”
袁葉離微笑:“梁缺。”
她不擔心被查到,反正衛晟雲當初,想要答謝都找不到人。誰知麗妃聽到這個名字,卻似乎皺起了眉。可是過了許久,她又不說話了。麗妃畢竟是這個朝代的人,對於前朝之事,卻是不甚清楚。何況,這已經是老得不能更老的事情了。除了梁缺自己,恐怕已經無人記得,當初說最喜愛半夏的女子是誰。
麗妃沒有回應,袁葉離繼續講。“喜脈。麗妃娘娘最清楚,這代表些什麼吧?”
袁葉離心中覺得有幾分彷徨,但她已經不覺得怕了。如果麗妃問下去,無非就是太子遺脈,不得不殺之類的話。已經編到了這種地步,她不得不編下去。
但對於她們來說,說到這裏,已經夠了。
麗妃道:“那是自然。最大的問題是……我為何要相信你?”她審視著她。這個女子身居高位,現在具有選擇權的人,是她而不是袁葉離。
這的確是關鍵,袁葉離看起來卻似乎毫不擔心。“麗妃娘娘不得不相信不是嗎?”
她站起來,一步步往前走。“倘若娘娘想保住陛下的江山,相信葉離是唯一的可能。如今局勢動蕩,京中不穩,各國叛亂……”一個個字慢慢道來,仿佛威脅。她離麗妃越來越近,那拉短的距離讓麗妃看清眼前這個女子是多麼大膽,敢於威脅上位者,敢於說這些旁人恨不得掩藏在心中一生一世的秘密。
“葉離一日還活著,一日就對麗妃娘娘有用。”袁葉離道。看到麗妃的眼神,她知道對方被誘惑了。可是能不能用她這個人,還得看她接下來的說法。
如今六宮之權,握在麗妃手中。麗妃與淩太妃有所勾結——袁葉離不知,廢她的事情是否麗妃授意。但是可以看出,她還在不在這個位置上,全看麗妃一句話。
雕梁畫棟的宮殿之中,女子坐於主位,一雙鳳眼微眯仿佛最誘人的黑色蝴蝶,紅衣之下身段撩人,琉璃戴在她身上尤顯失色。袁葉離抬頭看著她,這個當今最受寵的妃子,宰相李琦之女。
卻突然聽得那人說了一句話:“你可曾知道,現今廢後華佳怡,和你的父親袁浦陽去了何處?”
仿似雷鳴之聲,敲入袁葉離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