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四個字,袁葉離不由得想起白鷺。白鷺和寄芙姑姑長得一點不相像,但這樣的描述卻讓袁葉離想起她。“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是。”太後道:“那時哀家還算是寒門小戶之女,比不得你,是名門望族出身。”
袁葉離微笑:“寒門小戶自然也有好處。”
“你就是會說話。”太後扶著椅子坐下,太醫已經趕到。淩太妃不省人事,看起來卻比剛才寬容了許多。袁葉離不曾見過這樣的淩太妃。這樣躺在床上的她,倒隱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姿色來。
“淩太妃當時也隻是宮女,但卻是先帝從王府裏帶來的人。”太後遠遠看著床上的她。袁葉離勸道:“太後莫要過去,仔細染了病氣。”
太後似笑非笑:“哀家又沒說哀家要過去。”
袁葉離點頭,卻見太後眼中一片深意。她知道太後的娘家姓越,如今是一門清貴的書香世家。越家過去曾經沒落,直到太後父親那一代才重新成為京城裏有名望的家族。都說書香世家難得,但越家的文化底蘊與累積還在,自然不算太困難。
但……王府。
袁葉離沒怎麼關注過先帝在太子府時是怎麼樣情況,這樣說來,淩太妃竟是王府裏出來的人?
“那時她已經很受寵,還有她在……哀家這個皇後,一直做得很為難。”太後歎了口氣。“現在什麼事都完了,哀家總算能看開些了。”
她?
袁葉離皺眉。她記得祖母曾說過,皇帝與那人當真是青梅竹馬,無比相配。那時袁葉離以為,這個她指的是皇後,但如今看來卻不是。再換一換,難道是說淩太妃?但又不像,太後是看著淩太妃的,但視線卻沒有落在她身上。
此時太醫已經診脈完畢,前來向太後稟告。“啟稟太後娘娘,太妃隻是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隻要服些安神藥就好。”
太後點頭:“送她回晟王府吧,這裏沒有她的事情了。”
事實上,從來也沒有她的事情。太醫正待告退,此時淩太妃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她舉目四顧,仿佛在尋找什麼。就在這期間,宮女甚至不及反應,她已經坐起身,頭發散亂地指著袁葉離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眼中倒影著身穿素服的袁葉離,膚色蒼白無比。袁葉離慌忙後退,卻見到太妃想要追過來。
……那個‘她’究竟是誰?
太後與淩太妃都提過的那個她,到底與她袁葉離有什麼關係?
袁葉離皺眉,在慌亂之中有人護住她,太妃則再次被壓倒在床,此時已經沒有人拿她當太妃看待了。太醫上前為淩太妃施了數針,終於讓她真的昏睡過去。所有宮人都見到了淩太妃前後的表現,加之這又是在慈寧宮中,所以無人說太後此舉不當。
隻怕往後,還會有太後娘娘賢惠大度,不計前嫌的說法在宮中散播開來——這就是得勢與失勢的差別所在。
太醫終於告退,站在床邊的宮女為太妃蓋好錦褥,動作細心一絲不苟,不愧了慈寧宮中的人。寄芙回到太後身邊,行了一個禮:“太後仁慈,讓太妃在你的床上安睡。”
袁葉離在旁看著,此時道:“太後娘娘,不如讓葉離送太妃回府吧,這是葉離的責任。”
寢宮中清雅卻不算鋪張,擺設算是精美的,卻不會有炫耀的感覺。宮人排成一列在兩旁,袁葉離與太後則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誰也不會猜到,不久前淩太妃還在這裏鬧過事。
“不必了,孩子,你先留下吧。”太後按著袁葉離的手一壓,語氣慈和,但手中溫熱的感覺卻讓人體會到壓力。
袁葉離應是,隨後聽得太後開口。
太後微笑:“太妃隻怕是累壞了。來人,將她抬到軟座裏送回晟王府,侍衛與宮女各派十名過去,務必要服侍好太妃,莫要讓她傷身了。哀家與太妃是多年的好姐妹,若是有人苛待她,哀家絕不會手下留情。”
極為狠毒的一招。太後此舉極為恰當,實際上卻是安放了自己的棋子到王府中,監視著淩太妃,且她還不能反駁,因這是太後的懿旨。而所謂的苛待……袁葉離很清楚,這世界上讓人心煩意亂被折磨得狼狽不堪的招數,可從來不少。
“至於葉離……孩子,跟哀家來吧,哀家有一樣東西,要先讓你看看。”
聽到這樣一句話,袁葉離心中有些疑惑,卻道:“葉離當真能看?”
太後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濃。“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