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私以為,這一定是因為少爺太懶。春燕聽著覺得有幾分道理,秋鳶就是歎一口氣,不去管她。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初二了,如果心眼再大一點,沒準能把這是誰都給漏掉。初二歎口氣,那一瞬間看起來,有點像是秋鳶:“白鷺姐姐,少爺說讓你跟我來一趟。”初二不知是那裏出了問題,說話從來都是脆生生的,半點不像一個少年,甚至有點類近於嬌氣的大家小姐們。

白鷺挑眉:“跟你去一趟?去哪裏?”

若不是還有那把聲音,她幾乎不會認得那是他。跟著一個許久沒見,見了也不曾敘舊的人走,白鷺並不覺得這是對的。初二這才急忙拿出少爺的憑證,說了一句話:“少爺說,你跟他去,他會讓你見到,負責那封信的人。”

白鷺在夏薇家裏,自然是也見過那封信的。當即失聲道:“那封信是你們寄過去的?”虧得沉香閣作為一個夜夜笙歌的地方,隔音夠好。

初二擦一把冷汗。少爺讓他來這等煙花之地,他本來壓力就很大了。他連連應聲:“不知道。不過,少爺是這麼說的。”簡簡單單一句話,暴露了他沒有親眼看到過那封信的事實。卻讓白鷺信了,他平常就是這個樣子,一點沒變。

如果是心眼多的秋鳶,或許會因為初二說的話而相信她,可白鷺跟從著自己的直覺,竟也達到了差不多的結果。

白鷺道:“行,我跟你走吧。”

簡單幹脆,利落得緊。那些複雜的道道,到了白鷺身上是半點也用不著。她總能讓事情變得特別簡單,好像看不見身邊人的算計,再複雜的過程,到她這裏,是純粹的一個結果,好像人要活著就要喝水那樣。不是她看不見這世間的險惡,而是她早已接受,並看成自己能想懂的東西。

一輛破落的車子,拉到了郊外,洛家宅子。

除了衛晟雲,袁家沒有一個人想到過洛塵。故而白鷺看到這裏的時候,重複了與袁辰玉差不多的反應。然後再看到銘一的時候,白鷺徹徹底底懵了。

“銘一?你怎麼在這裏?”白鷺驚得幾乎兩顆眼珠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似的。

沒有人會懷疑銘一背叛,就像袁葉離不會懷疑秋鳶那樣。當初秋鳶出事,袁葉離的第一個反應,也是秋鳶被威脅,而不是旁的什麼。所以白鷺見到這個人,甚至沒有問上一句,你現在跟著的是誰。銘一苦笑,他大約也了解白鷺的性子,然後道:“是王爺派我來的。”

然後他仔細說了,如今京城與京外的形勢。

在一口氣說完那封信裏能透露的內容,和洛塵、袁辰玉的身份處境以後,銘一往牆上靠,然後溫柔地道:“京城裏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那副樣子比不上衛晟雲的英武,銘一看起來文文弱弱,半點看不出能打的樣子。可是這樣笑起來,環著手臂的樣子,也差不了多少。不過白鷺是他的朋友,不至於被他這幅鬼樣子騙了。她道:“少來,豈止是很好?”

銘一不禁歎口氣,然後說:“至於京外的事情麼……袁少爺如今已經到了徐州城,去幫王爺辦事。洛大人還留在京中,但也在等——王爺似乎在找一個人。”說到這句話,銘一皺眉,王爺要找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甚至連他都不知道,隻是派暗衛去查,甚至連寧王都瞞著。

如果袁葉離在,自然能猜出來,衛晟雲要找的那個人必然是太子。

太子。

這個人看起來不重要——但當真如此?如果他也在,必然會對局勢產生影響。太子的名頭比衛晟雲還大,這些年他必然不可能靠吸風飲露維生,那麼他是投靠了誰,又或者如今已死在了某個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不知道。可一旦他出現了,必然釀成大禍。

可惜,洛塵一個朝廷官員,不可能親自來見白鷺這個小丫鬟,銘一雖是近侍,但到底猜不盡主人的想法。所以兩人隻能交流著,這些大致上的消息。可就算是大致上的消息,也已經是機密中的機密了。

然後銘一道:“這是大軍商定的日子。”他亮出一張紙來。銘一做事謹慎,連消息都會寫下來。若是有人抓住他,吃了這張紙就是。“那一天,京城的城門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