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宇砸砸嘴,有點意思,這個女人很不一樣。

……雖然實際上,袁葉離並不是為了讓他誇‘很不一樣’才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的。她隻是擔心如果每日喊死喊活,寧可和南宮宇同歸於盡的話,她身邊的看守會更嚴,到時候要逃出去就更艱難了。

於是他試著一個個問問題,排除出最可能的答案:“你很恨他們?”

袁葉離搖頭:“並不。”

下一個問題是:“你是細作,來刺探情報?”

袁葉離很無奈:“不是。”

南宮宇懷疑的內容越來越豐富了:“你打算找個機會逃出去,自己生活?”

袁葉離誠懇道:“我什麼也沒想。”

這也不算是說謊,實際情況是她怎麼琢磨也琢磨不出來逃出軍營的辦法。她可利用的實在太少了,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更和外界消息完全隔絕,而試圖逃離的人的下場,她已經見到了,她甚至腿上有傷……她的腿,和兩條擺設也差不了多少了。

想到這裏,袁葉離有點失落,她並不是不相信自己,但有些情況,不是人力能夠突破的。她已經拐彎抹角的弄到了軍營的巡邏時間和人力分布,甚至知道馬匹都在哪個方向,可是這些情報,都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

南宮宇忽然道:“如果你是這個樣子,那我大概明白自己為何會輸了。”

即使明白了,也不代表下一次就會贏。

但袁葉離沒有應他。南宮宇顯然還未意識到,有些話是不應該說的,特別是在敵人麵前。但她也不會提醒他,更不會鼓舞他,那樣隻不過是在幫助他。換句話說,怎麼應答都是不對的。她卻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南宮宇用回平輩的自稱了,他說的是‘我’。

他一時忘記了自己對麵的人是誰。

衛晟雲不會這樣,徹底的武力震懾,才是他會做的。但可以想象,南宮宇和衛晟雲不同,他在那些士兵麵前,沒準就是這麼一副刻薄而直白,坦率得尖銳的模樣。男子不如女子,他們或許會欣賞這種將才。

人格魅力也是極為難得的特質,南宮將軍或許當真能和衛晟雲打一個勢均力敵。

袁葉離眯眼,這場仗或許會比她想的還要長。如果是這樣……

“將軍,你希望我投降?”袁葉離開口。不加修飾的試探。

他一時沒有回答。本來俘虜這事,是不歸他管的,但特例就是特例。袁葉離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所以他本就不曾想過,將她當成普通的戰俘來對待。當局麵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並不是說南宮宇就不能重新把人拖去審問,他絕對有這個能力,但不知為何,慢慢的他覺得,就算上刑,也未必問得出什麼,反而可能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南宮宇並沒有察覺,他已經漸漸不把袁葉離當成囚犯來看待了。內心深處依然有種冷得滲人的清醒,但似乎有小小的聲音在說:或許一枚棋子,還能有其他的用途……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如果投降,你打算如何?”南宮宇揚聲道。

這是不可能的,袁葉離隻不過是問問而已。她終於露出來一小截的尾巴,開口道:“我可以給將軍提供情報。”

女聲在寂靜的帳篷中響起,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仿佛誘惑:“將軍允許我在軍營中挑一個人來見麵,見一次麵,我就說一句話。”聽聽都知道這不劃算,袁葉離漫不經心的想。

她並不覺得南宮宇會答應。但哪怕是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應該放過。

南宮宇抬頭,進帳以後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那不是男人對女人欣賞的目光,而是行刑者對受刑人的試探,不安、神秘、高傲,仿佛想要一眼看穿,那個人真正想要的東西。

像吐舌的毒蛇,鮮紅而致命。

“如果我允許……”南宮宇已經意識到了稱呼上的錯誤,但他不想改。“你第一個會找的人,是誰?”

前太子衛陵川。

這個答案猛然從腦海裏彈出來。但袁葉離更快意識到,這話不能說。如果說了,那麼等於在南宮宇麵前暴露真正的目的。於是她換了一個答案,一個聽起來可疑但卻是她最快能想到的答案:“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