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挑眉:“但我看不出來,我幫你,和我自己的前程有什麼關聯。”
袁葉離很平靜,他看出來陸與已經動搖了。宏國會輸、齊國將勝,誰都看得出,她不過是在等待救援。而現在……她投靠敵軍,也不會被人少罵一句。但最重要的是,絕大部分人都隻求安穩,對於俘虜的哭喊求救,他們完全是可以不管的。
陸與是很特別的,他不能上戰場殺敵,就意味著沒有榮華富貴,即使挨過這一場戰爭,結果也並不劃算。袁葉離道:“是,你即使背叛了宏國,在齊國也沒有前程。當所有人知道你是宏國人以後,你就會被萬般嫌棄,一步都走不遠。”
陸與終於笑了:“你知道。”
“但我有說要你到齊國去嗎?”袁葉離繼續笑,仿佛剛才差一點掉眼淚的人不是自己。
聽見這話,陸與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猛然睜大眼:“你是說……”
袁葉離明白,自己區區一個俘虜,若要靠言語說得人投降,許之以利是必要的。威脅已經完了,也已經告訴了他真相,如果他還不肯,她就是死路一條。“留在宏國,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她靜靜的看著陸與,沒有繼續往下講。因為他不笨,不需要袁葉離一點點明說。如果需要,那也用不上他了。
袁葉離道:“你自己好好想,這是一次雙向交易。”
很平靜的話語,最終南淮將陸與送出了門。時間並沒有多久,所以外間的人根本不曾起疑。南淮回過頭,一直沉默的她,終於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問:“王妃,你不怕陸大人告密?”
袁葉離靜靜地道:“怕。”
然後再也沒有下一句了。南淮不是白鷺,所以她不會細細解釋。陸與會告密嗎?可能,但可能性非常低。任何人麵對這樣一條路,都少不得猶豫一下,何況陸與本來,家世就不好。能讓公主知道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差的家族,但如今落得在軍中打雜,連軍事會議都沒辦法參加……
他是一個很冷靜的人,袁葉離知道他已經在考慮了。看似漏洞重重,但多日來的觀察,她知道陸與已經對這軍隊失去了信心。聰明的人,都有自己判斷形勢的辦法,何況如今宏軍大敗,正是人心浮動之時。大多數人或許不會動這個念頭。
但越理性的人,就越缺乏感情。為國家拚搏這種事,袁葉離相信是有的,在軍中肯定不少,但更多的人,想的絕對是更好的生活,還有活命回家。大多數人都很實際,何況是陸與?
她已經展露了自己的能力,關於那支筆。袁葉離之所以會看出那支筆,是因為它的來源和南宮將軍的帳篷一樣,是從別處買來的,和齊國是一樣的款式,但算不上什麼好的筆,一看就知道是用剩下的,已經很殘舊了。
他們都知道,如果和對方合作,不會太虧。
對他們來說,叛國不是一條危險的路,而是一個可行的選擇。但就算如此,也是危險的,因為她永遠不知道,陸與會不會告密。所以她一定要留後手,在陸與反殺她的時候,至少要將他一起拖下水。
如果陸與沒有心動,那她就不會說華佳怡的事情。她們感情好,在朝廷裏是傳開了的,也不過是他們這些宏國人不知道,任由那個皇帝隨口說而已。皇帝金口玉言,要用自己女兒的事情來鼓動軍心,這在戰爭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應該習慣的。
她當初聽見是軍營的事,就放下了一顆心。她如今要見衛陵川,也不是什麼大事,甚至於她是吃虧的,因為一旦內容泄露,她就不要想著活了。但說得就像,她不做了就能活得好好的一樣。
不止一天。
陸與猶豫了不止一天。期間他還是來,但再也沒有問過和這件事相關的問題。終於在數天以後,袁葉離看到陸與留了下來,趕走所有人。袁葉離知道他已經做了決定,卻不知他的決定是什麼。南淮說這幾天,陸與很少出入將軍的帳篷,甚至處理的應該也是雜事。
袁葉離沒有笑:“你考慮得如何?”
她實在笑不出來,而且現在笑也未免顯得過於輕佻。陸與留下了一張紙條,說的是時辰與地點。也就是說,她可以見到衛陵川了。袁葉離看著那張由陸與親筆書寫的紙條,輕輕的笑了。
明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