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莊。主人僅僅掛了一塊沒有名字的招牌,似乎連起兩個字都懶。隻有他知道,是這莊主無心起名罷了。

衛承淵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這座山莊。

他就算沒有留在京城,也能大約猜出事情的發展。若有國喪天下知,而他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之一。衛晟雲不會是死在了刺客手裏,這不過是掩蓋真相的掩眼法。而這裏,是他的退路,少數能好好生活的地方。

衛承淵怎麼會不知道,在權力中心待得太久,不是每個人都會習慣。文王仁慈,縱然不在京城,日子也未必就過得差。他看了一眼這鳥語花香的山莊,深知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隻怕也不是每個人都過得上的。

白術卻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這座山莊的主人會偶然與他通信,通常都是白術先寄來的,因為白鷺總是在催促。時過境遷,他們能夠聯絡彼此的,也僅僅剩下紙筆罷了。而通信的內容……

“你們怎麼不進去?”白鷺已經拍死了很多隻蚊子,至少動作還算是敏捷的。她狐疑地看著兩個男人,“不進就算了,”她氣悶:“我要進去見小姐。”

白術拉住她,也不解釋,然後反手就將一塊石頭丟了進去。沒有反應。白鷺更不明白了:“進去能怎麼樣?”

衛承淵則看了一眼四周:“應該可以,他們認得我。”

認得?

這話更說得白鷺懵懵懂懂的了。

話音落下,依舊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可他們就這樣進去了。這座山莊很大,百花盛開,幾乎像是世外桃源。不知道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打造出這樣一個山莊。白術想起了當年,師父仍然在的時候,他甚至根本沒有想過,為何師父一個糟老頭,會有那麼多銀兩來建造一座山莊。

白鷺卻沒有什麼感觸。

這個大膽的姑娘,就像在山穀裏探險一樣,循著直覺往有人的方向走去。她從來都是這樣的,靠一雙眼睛來看一個地方該不該去,判斷那裏是不是危險。而白術竟然沒有攔著她,隻是走的有些慢。

衛承淵皺眉,他就由著一個姑娘開路?

但很快衛承淵發現,這個叫白鷺的姑娘是對的。這條路上有很淺的腳印,而且也常常打掃,肯定常有人走這條路。白術所以不走在前麵,隻是走在她身旁,僅僅是因為,他隻需要等有危險的時候,攔住她,自己上就行了。

所以他一直看著前方的路。就在此時,白鷺停了下來。

他們終於走到了一個小屋前。那是個稻草搭建的小屋子,看起來絲毫不牢靠。但它就是沒散,甚至門還能開。白鷺還沒敲門,一個人就走了出來。

那是個小孩子,看起來七八歲模樣,抬頭看著這幾個成年人。白鷺道:“我們要找人。”

小孩子道:“找誰?”

白鷺愣住了。她隻知道小姐的名字,可不知道姑爺的。白術開口:“雲公子。”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衛晟雲與他通信的落款,僅僅一個雲字。

不要以為小孩子好糊弄,大多數這樣以為的人都被小孩子欺負上臉了。一張嬰兒肥的臉,看起來居然是麵無表情的,半點也不可愛:“這鎮子裏知道雲公子的人多了去了。”

衛承淵心想,所以這個孩子是不知道的。

他從前是皇子,自然知道的多些。不論他們多麼墮落腐敗,手邊都會有一隊侍衛可用。而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隻忠心的隊伍依然跟著衛晟雲,而且在這座山穀裏保護著他。就算可能沒有,也能後來培養。既然山莊門前沒有機關,那自然就是暗衛了。

白術不為所動,他掏出了一封信:“這是你們家主子給我們的信,你拿過去吧。”

那信封看起來頗為單薄,完全看不出有一封信在其中。

小孩子拿了那封信,然後往屋內而去。

白鷺下意識跟過去,然後被白術扯住:“別走。”

“為什麼?”白鷺皺眉。

“你當這裏是什麼好地方?”白術很冷靜,“如果你家小姐在這裏,那固然好,但如果不是,這裏是清理死人的好地方。”

衛承淵點頭:“沒錯。”

白鷺不高興了,“那你那封信?”

“那信封裏隻有開頭和結尾,還有一句他寫的問候語。”白術靜靜道:“中間的被我撕走了,不在信封裏。如果是你那位姑爺,一眼就能認出來,如果不是,那透露的,也隻有一個藥材名而已。”白術這種藥材的作用是鎮靜。

白鷺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