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如今一旦撒起潑來,就無人能反駁她。但事實上,袁葉離也並不願意與她糾纏。她安靜下來,不願理會這應敏。
陳氏拉住自己女兒的手,心知今日這一出是甕中捉龜,她的反應倒是鎮定的,一點不慌張:“好了,敏兒,坐下。”
陳氏這樣一說,應敏隻得坐下來。
屋中氣氛冷靜至極,無人多講話,許多丫鬟立在一邊,也似人樣的木樁子。大多人臉上是冷漠神情,袁葉離看著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椅子都是好看精致的,做成燈籠一般模樣,幾人都坐姿端正,儀態恰當。
但卻不知,他們心中各自都在想著些什麼。
此時嶽千已經嚇得臉色發白,強自站著,僅僅隻是因為他還不肯認栽,所以才強撐著罷了。他的確是按照陳氏的吩咐,在藥裏下了金剛石粉,但為何他們會知道?難道真的隻是那雲姑娘會醫術,看透了他們的計謀?
應琅道:“這金剛石粉末,不會立刻害人性命,但卻是一種慢性毒藥。下得久了,那就會讓病人悄無聲息的死掉,這心思不可謂不毒。”說完,她還能笑,“娘親,我說得可對?”
陳氏點頭,“你所說,的確是對的。然而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們所言是真的?”
她不是一個,容易驚慌的人。
即使被拆穿,依舊不疾不徐,而且還能反駁回去。應敏看著自己的娘,看到她鎮定的樣子,就更是靠攏過去,以免被應琅和那雲姑娘嚇到。然而應琅所說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心跳快了一點:“娘親,你確定,你與此事當真無關?”
她望著陳氏。
即使被虐待了這麼多年,她被關禁閉,被人減少飯食,過年時節的好衣裳從來都是爹買給她的,可不知為何,她還是希望這個人有改過的機會,她的善良希望這些人,還有丁點的良心。
可是陳氏不是這樣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於是理所當然地,陳氏開口,望著她,冰冷而殘忍的說:“與我無關。”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讓應琅明白,他們根本不是一路的人,怎麼談也談不到一條路子上去。你去罵她打她,試圖讓她醒,隻不過是自討沒趣。應琅點頭,終於明白了自己這麼多年,大約是被豬油蒙了心。
她道:“既然娘親這樣說,那我也就繼續講了。”她笑一笑,看起來依稀有了釋然的感覺,盡管口稱娘親,但在心裏他們早已不是同一個人。“這藥渣的事情,是我去查探的。”
“那煎藥的小丫鬟,不肯將藥渣交出來,是我與聞墨聞姑娘一起,說服了她。”她靜靜說著。
聞墨是與雲姑娘一起來的人,同樣也是個好人,兩人一起終於查到了藥渣有問題。倘若不是聞墨那天,覺得那小丫鬟態度蹺蹊,藥渣為何遮遮掩掩不給人看?否則也沒有這麼容易發現。
她繼續:“如今我可以讓那小丫鬟前來。”
陳氏點頭,“她在哪?”
隨後,就是一個捧著藥渣的丫鬟進門來。她麵無表情,就同這歸雲山莊中所有人一樣,但她卻說了實情。當初袁葉離與應琅都說不動她,結果一張銀票竟然就讓這小丫鬟說實話了。錢買來的人心不實在,然而袁葉離也沒有旁的辦法。
眾人看她一眼,視線隨後回到幾人身上。應琅繼續道:“這藥渣之中,有金剛石粉,隻需隨意尋一個嶽家醫以外的大夫來,就能分辨出來了。”
應敏素來是最不在乎的那一個,如今抓住機會,就又跳出來嘲諷應琅:“既然是你們找的人,那怎麼知道真假?”
她反駁道。袁葉離笑道:“應二小姐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我們可不是歸雲山莊的主子,沒辦法收買所有人。”反駁之中,又帶著些許的嘲諷。
應敏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她本來就是個草包,如今能想出這麼一句反駁的話來,就更是不容易,更莫要提繼續指出當中的錯漏了。即使這話有漏洞,她也無法反駁。袁葉離道:“話說起來,這人就要到了。”
她說著,然後就看見丫鬟,傳進來了一個人。那人是一個陌生的醫者。
應琅卻沒有這麼多想法,她隻是道:“這是城鎮中的醫者,原是名醫,卻是雲公子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