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葉離看著嶽千,微微一笑,帶著些許黯然:“看著吧,權當長長見識,但不要學他。”

聞墨懵懵懂懂地點頭。

那一邊,嶽千還在繼續。他起身的時候,是後悔無奈的表情,“嶽某做了天大的錯事,不想到了如今,才有機會說出來。我在歸雲山莊中多年,眼看著陳夫人害大小姐,卻始終一個字都沒有講!”

他說話的時候,真是唱作俱佳,倘若不行醫,去做個戲子,想必也是有前途的。應予彬大驚,“此話怎講?”

嶽千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但他卻將這十多年來,陳氏迫害應琅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那些丫鬟婆子,要麼不辨是非,要麼早都成了陳氏的人,一直都沒有對應予彬說過一個字。因此如今嶽千越是說,應予彬就聽得越是心驚。

他說了許多件事。

比如,在應琅六歲那年,將她關進柴房,水米不進一日一夜,也不許任何人去診治;還有故意不給應琅好吃的,讓她身體底子差,怎麼也養不好。總之說得陳氏萬般的不好,仿佛若非還有應予彬這個父親時不時回家去,應琅早就死了。

嶽千在山莊中十多年,許多事情都是他親眼所見,說得如同親曆一般。甚至是連陳氏打應琅時候的傷勢,他都可以形容出來,因為他就是負責治傷的人。

他一邊說著,陳氏與應予彬就越是震驚,一個是震驚於嶽千居然記下了這麼多事情;一個則是震驚與陳氏居然如此狠毒。但卻並沒有人打斷他。

而應琅一直很平靜。

她望著嶽千,沒有一點的不忿或者旁的什麼,反而心如明鏡地知道,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理由。嶽千一一說著,所有罪名卻都落在陳氏身上;他一一講完,陳氏身上的重量就多了一分。

最後,他終於說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他承認了,“是嶽某不對,一時糊塗,真的給外來的客人下了這樣的藥。縱然是陳夫人所言,但嶽某也要負一部分責任。”他說著。

盡管嘴上是承認了,實際上,最大的責任卻都落在了陳夫人身上。旁邊的應敏依舊不曾聽懂,隻是抓著自己娘親的袖子:“娘,這可怎麼辦啊?”

陳氏卻僵著,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的問話。

她坐在那裏,像是完全反應不過來。

等到嶽千說完,應予彬就道:“行了,你起來吧。”他說起話,沒有用任何敬稱,也不曾多敷衍什麼,隻是將嶽千趕到了一邊,完全不把心放在他身上,就望向了陳氏。

陳氏這時候,已經一句話都不必反駁了。證據確鑿,人人都將髒水潑到她身上,本來就已經犯了錯,如今這樣一潑,就更是怎樣都說不清楚,洗不幹淨了。應予彬道:“你可真行啊,我的好夫人。”

他說起這話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他是確確實實的在信任著她,否則不會將這樣一個歸雲山莊交給她。對於真正信任的人,一旦發現她欺騙了你,那麼信任就會蕩然無存了。他望著自己的妻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此事。

陳氏張了張嘴,這是個理智得過了頭的女人,但如今她也不由得慌了:“夫君,是你說了,可以將這一切都交給我。”

她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依舊在反駁:“我初嫁進來的時候,就有這樣一個女兒在,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女兒,我不關心她又怎麼樣?容她活著,已經算是仁慈了!”

有些人之所以一直錯下去,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有錯。

而陳氏,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聽完這些話後,應予彬的眼神,就更是冷了下去。他道:“從今日起,你和應敏一起住到小佛堂去吧,家中一應大小事情,都又應琅來管。”

這句話說完,就好似一盆冷水,淋到了陳氏頭上。她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夫君,似乎聽不懂他所說的話。直到他轉身而去,應琅站起身,對她說:“將她們帶走吧,好好反思一下,也是條不錯的路。”

一直聽到這裏,陳氏才喊起來:“為什麼?為何要這樣對待我?”她喊起來,仿佛一直以來受罪的那個人是她。她身旁的應敏猶自愣愣地坐著,回不過神來。她們不能接受,應予彬輕而易舉一句話,就讓她們在這山莊之中,全然失了威信……

但卻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和她解釋了。

應琅命人拉住陳氏和應敏,靜靜的道:“夫人,接受現實吧,如今早已不是你在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