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聞言腳下微微一頓, 眼裏的笑意一下消散的幹幹淨淨,看著胭脂半響,忽啟唇平靜問道:“你覺得快?”
那微微落下的尾音讓胭脂心中咯噔一下, 忙垂下手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頭搖成個撥浪鼓,避重就輕道:“不快不快, 一點都不快,我剛頭隻是稀奇你怎麼這般快就來了銀子。”
蘇幕聽後看著她默不作聲,又慢慢抬眸看了眼她發間的花木簪, 眼睫輕輕一眨,溫聲道:“這一回我給你買了簪子,你願不願意戴?”
這顯然是一道送命題,他們以往鬧得不可開交, 便是連簪子都成了吵架的點, 現下想來也是啼笑皆非, 這明明是他送的, 他卻以為是顧雲裏送的,這麼久以來她都忘記了這回兒事,他肯定記得, 隻是壓在心裏不說。
胭脂想到此, 忙開口肯定道:“戴,你送的我都戴!”
蘇幕聞言隨手丟掉了手中的喜餅,伸手探向她的發間, 去取那根“眼中刺”。
胭脂見他伸手過來,下意識抬手去擋,卻不想蘇幕速度極快,片刻見已然取下了木簪往湖裏扔去。
胭脂一慌,忙用去打他的手,阻了他的力道,蘇幕的手一偏,扔出去的木簪堪堪落到湖邊,差一點就掉進湖裏去。
胭脂看著心尖兒亂顫,忙抬頭看向蘇幕,看著她的眼神冰冷至極,說變臉就變臉,一點都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胭脂沒想到她都跟他求親了,他還會在木簪上死磕著,有心和他解釋卻又說不出口。
和他說這木簪是他前世送的,這實在太過荒謬了,誰會相信這種鬼話,更何況蘇幕從來不信鬼神存在。
胭脂微微蹙眉,隻覺這事棘手得很,她是真不願意丟了這木簪,他當初是那樣送給自己的,她怎麼可能舍得丟掉?
且……還被他自己親手丟掉。
她還沒想好說詞,蘇幕已經甩開她的手,往木簪方向去,顯然不把那木簪扔離眼睛是不會罷休的。
胭脂忙追上去抱著他的腰,一慌就開口胡謅道:“這木簪自懂事起就在身上了,少時便開始戴,真不是顧雲裏送的!”
蘇幕突然嗤笑出聲,片刻後慢慢淡下笑來,言辭輕淺,暗含嘲諷道:“胭脂,你說謊也要有個限度,這木簪一看便沒有十幾年之久。”
胭脂聞言啞口無言,根本沒法解釋,這花木簪她帶了這麼多年,一點不見古舊,暗紅色的血跡沿著簪身花紋細繪,半點不見褪消,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鮮紅。
胭脂忽又想起那一日滿林子的血,他全身的血都在她身上流盡,怎麼叫也叫不醒,全身便微微發顫起來,隻覺現下還能抱著他便是極為慶幸的一件事。
胭脂越發緊緊貼著他,好在人還在,還能這樣抱著,雖然……難搞了點……
蘇幕見她不說話,眼裏冷意越盛,也不管胭脂還抱著他,直往前去想要一腳將木簪踢到湖裏去。
胭脂被他拖著往前走,一時急道:“我真沒騙你,確實不是顧雲裏送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戴了,就戴你送的。”見蘇幕沒反應,便繞著他轉了個圈,蹭到他麵前一臉討好乖巧地看著他。
蘇幕垂眼看來,卻還是冷著臉不說話。
胭脂忙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薄唇,涼涼軟軟的,便又蹭了蹭將他的唇微微弄暖,才掛在他身上小聲嘀咕道:“別這樣凶我好不好,咱們都要成親了呢~”
蘇幕想到親事才微微緩和了臉色,抱著胭脂在她唇瓣上啃了一口,才拉過她的手,“走罷。”
胭脂安安分分被他拉著走了許久,才到了小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停下來道:“對了,咱們忘記把喜餅拿回來。”
蘇幕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隻平平道:“不要了,你要是喜歡吃,往後我給你買。”
胭脂忙鄭重其事道:“人家成親送得喜餅,咱們怎麼能隨意亂丟,反正離得也不遠,我去拿罷,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來。”
蘇幕微垂眼睫,也摸不清他想什麼,胭脂管不了這麼多,耽擱了這麼久丟了可怎麼辦,便也不管這借口有多蹩腳,忙從他手裏抽出手,對著他笑道:“我馬上回來。”
說完便忙轉身一溜煙往回跑,一路都注意著後頭,到了湖邊忙又往後看了眼,見蘇幕沒跟來,才略略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