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的前行,讓輪椅不受控製一下子翻倒在地。紀元宸摔在地上,心裏難受極了,他像一個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坐在地上,痛苦了起來。
他已經四十了,他四十年的生命裏,自從記事以後,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可是,今天,他真的就隻想坐在這裏痛痛快快地哭一場。誰能想到,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程遠的一把手,坐在地上,像一個孩子一樣痛徹心扉地哭泣。
突然有人靠近,一道長長的身影投在了地上,蓋住了他的頭頂。
紀元宸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他屏住呼吸,竟然不敢抬頭,他怕,他真的好怕,他怕這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覺,他怕到頭來,還是夢一場。
所以紀元宸倔強地低著頭,不願挪動一下。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一隻瘦弱修長的手伸到了麵前,紀元宸呆呆地看著那隻似曾相識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想用自己的手握住那隻手,他剛準備拿出自己的手,就猛的一下栽倒在地。
他忘了,自己已經不能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活了,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想到這裏,紀元宸的目光突然暗淡了幾分。
不料那雙手的主人竟然直接一把抱起他,將他放在已經被扶好的輪椅上。雖然過程有些吃力,但是他還是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座駕上。
林一禾費了好大力把他放在輪椅上的時候,才看清紀元宸那時狼狽不堪的樣子。平日裏總是深沉的眸子竟然紅紅的,眼角還掛著清晰可見的淚珠。
那張依然英俊的臉上也悄悄爬上了幾道微不可見的皺紋。
林一禾心裏難過極了,她強忍著淚意,替紀元宸拂去了眼淚,笑笑,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要哭呢。”
隻是聽了這一句話,紀元宸的情緒就徹底崩潰了。
對著他溫溫柔柔地說著怎麼又哭了的女子,不是那個被自己關了五年的林一禾,也不是那個換了相貌要來複仇的陵如燁,更不是那個心如死灰的林一禾。
她隻是林一禾,是那年蘇域給他介紹的“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那個羞澀一笑的林一禾。
那時的她像一株純潔的百合,就像現在這樣溫溫柔柔,清清爽爽,眼角眉梢都寫著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溫婉動人。
原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在紀元宸的心裏生了根,即便他再怎麼要和她錯過,再怎麼忽視她的存在。命運終究會讓他們重逢。
紀元宸看著林一禾熟悉的眉眼,一時間訥訥無言,隻是傻傻地笑,又傻傻得哭。
林一禾也這樣望著他,眼睛裏是亮晶晶的陽光,照進他的心裏,他想,那一定不是陽光,一定是她的淚。
“不哭。”紀元宸有些笨拙地伸出手,顫顫地在她的眼角碰了碰,手指頭立馬變得潮濕。
紀元宸又碰了碰,還是潮濕不已。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裏,他緊緊的摟著她,緊緊的,緊緊的。他知道,這是他失而複得的寶貝。